“汪汪~~”
猎狗扑上来,伸出臭烘烘的大舌头亲昵地舔张哲翰的脸。
脑子里还在想通关的事,才一愣神间,就听见屋外有动静,威压覆盖而来,“吼~~”猎狗转身扑了出去。
要想在刷新之后第一时间抢时间去某个地方,就必须一秒钟都不能耽搁,这人明显早有预谋。
阴遁需要8秒倒计时,这种情况下绝非良策,急忙运起穿墙术往后穿出。
沙洲四面环水,屋后自然是河,人还没跌到水面,就听见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轰!”
沙洲上所有建筑如被扫把扫过,全部粉碎,飘飘洒洒,几乎压着张哲翰落入水中。
人还没照面就痛下杀手,似乎毫不留情,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种一刷新就赶来的猎杀行动成功率极低,因为刷新会将所有人复归原位,每个人运起阴遁都多多少少会有延迟,等你赶到发大招,人早没了。既然成功率低还要做,那他的目的一定不是击杀,而是迟滞。
张哲翰在水中一凛,急忙运起阴遁,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次袭击在掩盖或掩护什么。
“桃桃!桃桃!”
“家”里的厨房,张哲翰脚一落地就大叫。
厨房里没有人,没有看见那个窈窕的身影,急忙窜到餐厅,“妈妈,看见海奎特了吗?”
“她不是和你出去了吗?”“母亲”的剧情还停留在刷新之前。
坏了,张哲翰脑海里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快速搜遍所有房间,还是没找到,又转回到厨房,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桃桃一定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擒的,到底是谁干的?
一抬头,发现墙上用木炭写着一行英语:“速拿通天绳来换。考夫曼。”
考夫曼的角色是阿努比斯,“出生地”也在卡纳克村,只要几秒钟就能抵达荷鲁斯的“家”,避开“母亲”直抵厨房,就能赶在桃桃没反应过来之前抓住她,而沙洲那位袭击者明显就是为他的抓捕行动争取时间。
“交换”意味着某种平等,他们已默认抓诸天境的桃桃比抓1级的张翰容易,但考夫曼亲自出手抓人,不一定是管家的意思,从点名要通天绳交换来看,极有可能是乌尔曼被骗走了通天绳,在管家面前没法交代。张哲翰最担心的是桃桃太漂亮,会不会有人见色起意。
要是能找到李维斯就好了,进副本这么久始终没有她的踪影,和她以往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总在关键时刻出手的风格大相径庭。玄鹰满世界飞,布吐城搞出那么大动静,她不应该不知道,除非她已经出了副本。以她的智商和半神之力,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母亲”嘴里已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翻来覆去念叨:“海奎特是个好孩子,你娶哈托尔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啊。”
听到哈托尔的名字,张哲翰顿觉胃里翻江倒海,运起逐日功飞也似的逃离。
诶,怎么跑这儿来了。
恍惚之间,居然到了卢克索村,就站在哈托尔的红顶屋院子里。
阴遁和逐日功受意识控制,听“母亲”絮叨哈托尔,在没有确定具体目标的情况下,下意识选择了“未婚妻”的住处。
威压笼罩,里面有人,副本刚刚刷新,这里是哈托尔的“出生地”,除了她还能有谁。
张哲翰知道她叫艾曼,以她卫道士的感知力,不可能不知道外面有人,知道而不动手,她一定在期待什么。虽然心里腻歪,但张哲翰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保险起见,推门的一刹那还是运行了幻萦术,虽然他知道即便封禁了技能也不是对手,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
“哈托尔”穿着上次他们运动时穿的半透明的纱裙,风情万种地斜倚在床头,白皙修长的腿一曲一伸,让人看着血脉贲张。
张哲翰强压怦怦的心跳,尽量把视线集中在她脸上,故作镇定道:“你在等我?”
美人轻启朱唇:“未婚妻等情郎,这不是天经地义嘛。”
张哲翰轻蔑道:“别,‘我’的未婚妻早就是别人的女人了。”
艾曼尴尬地笑了笑,“你一定是误会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在狼虎环伺的环境里求生存,只能虚与委蛇。”
张哲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等我想说什么?”
艾曼轻轻拍着床沿,柔声道:“坐下说,好吗?”
张哲翰在椅子上坐下:“还是坐这儿吧,我怕我意志不坚定,又被你骗了。”
艾曼歪着头,还在施展魅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张哲翰铁石心肠道:“已经吃过一回了。”
“好吧,”哈托尔妙目流转,“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张哲翰避开她的视线:“你是海妖?”
艾曼目光灼灼:“看出来了?”
张哲翰不解道:“海妖和独眼人是死仇,你怎么会是管家的人?”
“我是龙界的海妖,我父母在和独眼人的战斗中死了,”哈托尔美丽的眼中流出眼泪,抽噎着说,“我被俘之后,在龙界长大,为了活下去,就只能委曲求全。”
原来龙界也有海妖,理论上说幻界只要有海的地方都可能有。
她讲的故事真伪莫辨,逻辑上无懈可击,张哲翰最怕女人哭,看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心软,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托尔咬牙道:“我要杀了他!”
张哲翰故意问:“谁?”
“布莱曼!是他杀了我的父母,又逼我……呜呜……”哈托尔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哲翰忙顺着情绪假装疑惑道:“杀上帝的仆人?不可能吧?”
艾曼擦了擦眼泪,“以前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自从看见了你,我就看见了希望,如果你肯帮我,就有可能!”
“我?”张哲翰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是1级小杂鱼,一介草根而已。”
艾曼不再哭泣,盯着他的眼睛:“你一夜之间消灭了两位仆人一半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过。”
张哲翰不敢和她对视,耸了耸肩:“那不过是自保。”
艾曼道:“可我看到的结果是,管家在自保,厨师人心惟危。”
张哲翰不置可否,艾曼趁势道:“其实布莱曼给我的任务,就是想拉你一起对付三眼人。”
张哲翰摇头道:“不可能,他们都是我的敌人,都想要我的命。”
艾曼坐了起来,凹凸一览无余,正眼平视道:“他们也都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们就算不能成为朋友,至少可以合作。”
张哲翰无奈道:“你想怎么合作?”
艾曼惊喜道:“你同意了?”
张哲翰不点头也不摇头,“你先说说看。”
“我给你提供他们两方面的情报,行动上我们相互策应。”
“厨师那边你也行?”
“没问题啊,我有我的办法。”
“我考虑考虑。”
“想通了到上帝之城来找我,我住在上帝之城外城乙211号。如果你同意合作,我可以把戒指给你。”
张哲翰摊开手:“我进不去啊。”
哈托尔嘴角微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你杀了那么多卫道士,不会不知道用敕牌就能上帝之城。”
张哲翰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戒指我无所谓,如果你真想表达诚意,可以纳个投名状。”
哈托尔修眉一挑:“什么投名状?”
张哲翰森然道:“杀一名卫道士,以敕牌和仿生人为证。”
哈托尔咬着嘴唇,垂下眼睑,像在犹豫,又像在思考,张哲翰又道:“不愿意还是做不到?”
哈托尔眼里露出坚毅的神情:“行,怎么给你?”
张哲翰道:“我希望我去找你的时候能看到。”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张哲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轻纱下的美丽胴体吸引,艾曼反倒不再妖媚,“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张哲翰收回视线,桃桃的事毫无头绪,或许这个女人会有办法,“还真有。”
艾曼巴不得尽快获得信任,“什么?”
张哲翰试探道:“你知道考夫曼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艾曼摇头道:“不知道,一刷新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还没回去。怎么了?”
张哲翰简单道:“他抓了我的人。”
“那个放毒的女孩?”艾曼这句话纯粹在蒙,她并不知道在金铺释放毒雾的人是谁,更不知道是男是女。
张哲翰没想那么多,点点头:“嗯。”
竟然蒙对了,艾曼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妒意,掩饰道:“为什么?”
张哲翰只说了三个字:“通天绳。”
艾曼咯咯笑道:“我就猜到是这个,管家派他去抓你我就反对过。”
张哲翰又道:“其实乌尔曼被我缴获的东西远不止通天绳,他的武器、敕牌都在我这里。”
“敕牌?你是说,他已经失去了卫道士资格?”哈托尔一脸惊讶,“难怪这几天没见他在上帝之城露面。”
张哲翰问道:“你说,对你们卫道士来说,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敕牌,通天绳丢了可能还不会死,敕牌没了会被踢出卫道士序列,成为孤魂野鬼,人人得而诛之,甚至有可能被管家直接诛杀。”
“所以对乌尔曼来说,通天绳只是一时之忧,敕牌才是生死关。”
艾曼听明白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张哲翰想了想:“两个方案,方案一,直接救人。”
艾曼道:“这个有点难度,如果行不通呢?”
张哲翰似乎胸有成竹:“方案二,可以交换,但不是用通天绳,我可以把敕牌还给乌尔曼,并和他们演一出戏,免去他们的责任。”
艾曼略微沉吟,“如果他们不接受呢?”
张哲翰笃定道:“他们会接受的。”
艾曼乜斜着媚眼:“你就那么自信?”
张哲翰挪开视线:“因为他们只有不到一天时间,只要一刷新,人就会回到原位,他们什么都拿不到。”
艾曼点头道:“行,我来办。不管什么结果,明天天一亮还在这个地方碰头。”
张哲翰看着不该看的地方:“这件事也只有你办。”
艾曼挺了挺胸迎接他的目光:“为啥?”
张哲翰半开玩笑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真希望我是。”艾曼黯然道,突然脸色一变,霍然站起,身上的轻纱变成一身绿衣,手里现出一柄三叉戟,张哲翰一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却听她急促地说道:“快走!”
张哲翰这才感受到门外院子传来比她的威压还要强大的威压,问道:“是谁?”
“泰芙努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追杀我好几天了!”艾曼说着,破门而出。
泰芙努特就是藤原妍子,张哲翰知道自己只要一出声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转念一想,藤原妍子的身份不能让艾曼知道,再说也想看看艾曼的真实战力,于是果断运起阴遁,出到五六百米外的村头,爬上一棵棕榈树,搭眼看热闹。
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卢克索村又一次化为废墟。
-
和黑水公司作战系统一样,无极门系统虽然能在副本里使用,通讯距离仍然有限,要和陶一山联系就必须在布吐城附近。
陶一山说很久没和大哥喝酒了,约了在城北一家名叫玛尔哈巴的餐馆会面,副本开启的时间是晚饭前,刷新之前马不停蹄折腾已是人困马乏,桃桃出事让张哲翰不想也不敢在“家”吃饭,这会儿正饥肠辘辘,端上来的第一盘烤肉就被他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陶一山瞪着他望了半晌,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张哲翰抹了抹嘴,长舒口气道:“考夫曼抓了我的人,有些棘手。”
陶一山没问抓的是什么人,“那只能去阿玛纳城找了。”
张哲翰奇道:“为什么?”
陶一山抓起一块肉啃着:“你破了金铺的局,杀了亨利希曼,伤了艾曼,管家的实力大打折扣,我和珀金斯带人扫荡了独眼人的势力,把他们赶出了布吐城。”
奸计大获成功,张哲翰大爽:“哈,你们还行嘛。”
“管家带进来的人大约十几个,这一仗死了一半,另一半是他用天梭一个一个救走的,”陶一山口齿不清道,“那些人都不会阴遁,考夫曼父子在前面顶着,管家在后面救人。”
张哲翰又问:“那你们这边呢?”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厨师这边的人差不多也死了三分之一。”陶一山说着,取出四个仿生人,“这是我趁乱捡的,对你的特种部队应该很有用。”
张哲翰收起三个,“你留下一个自己用吧。”
陶一山摇头道:“不用,上次你已经给了我一个了,别人比我更需要。”
“你是我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张哲翰认真道,“独眼仿生人没有三眼人抗揍,如果有人问起,你如实说就好。”
陶一山收起仿生人:“好吧,大哥。”
看他又要感动煽情,张哲翰转移话题道:“你知道达沃斯吗?”
陶一山举起酒杯:“知道啊,厨师手下只有3名女卫道士,她是最厉害的,我加入之前她就已经是天尉了,战斗力和天督不相上下。”
张哲翰和他碰了一下杯:“你和她熟吗?”
陶一山摇了摇头:“不熟,我听说她是个孤儿,被厨师收养,她性格孤僻高冷,所有人对她都敬而远之。”
张哲翰一直不太相信一名卫道士会因为输了赌局就甘愿臣服,诺亚方舟上的高端局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可她如果是间谍,明明可以直接杀人越货,不需要那么麻烦,为什么还要卖身投靠?难道她真的是被我的魅力所征服?
张哲翰取出一张塔罗牌问道:“你见过这种牌吗?”
陶一山拿过牌端详了一会儿,“怎么你也有?”
“你还见过谁有?”
“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