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车厢里原来的十二个人,除了陆岩,其他十一个人都惊奇地看着副手。
中年警官都怔了一下,接着大怒。
“你再给我说一遍,没有发现?那个家伙叫得跟杀猪一样,至少指纹有吧?伤口有吧?作案凶器有吧?作案凶器留下的痕迹有吧?你敢告诉我没有发现?”
可是副手一脸无辜。
“真没有,那四个人都有被拳脚殴打的肌肉伤痕,但我们没有在伤痕周围采集到任何有效指纹,连人体汗渍分泌物和微毛发也没有。
并且这些伤痕都不足以让那个人痛成那样,在他身上没发现深度伤口,别说作案凶器,除了一些水渍,我们都没在那个人身上发现任何利器留下的痕迹。
按现有证据判断,他的痛……应该是装的。”
副手艰难地得出最后结论。
车厢里原来的十个人,看向陆岩,好像做梦一般,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陆岩又没戴手套,在阿文身上触摸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留下指纹。还有那些细针,不还在阿文体内吗?怎么会没伤口?
“水渍?”
江希影看向车厢两端厢门下面留下的水渍,眉头紧蹙。
“装你个鬼。”
中年警官怒了,看阿文痛得满地打滚汗流浃背面部扭曲的模样,这要是装的,奥斯卡还有克里斯蒂安·贝尔啥事?
“陈所,轨道列车总台传来消息,刚才这节车厢所有监控突然全坏了,没有拍到任何画面。”
又有警察来向中年警察报告。
陈副所长缓缓捏紧拳头,目光如刀地扫向陆岩。
“你最好如实交代,你刚才在车厢里做了什么,否则抗拒执法,罪加一等。”
陈副所长声色俱厉,话语间威胁味极浓,一般罪犯听了,怕是胆都吓破。但是陆岩却完全没受到影响,在警校学刑讯,陆岩对这一套手段再熟悉不过。
“我除了坐车还能干啥?同志你问的是刚才那四个人在地铁里干什么吧?哦,刚才我好像听那三个人说,那个叫阿文的有间歇性羊癫疯症状,也不知在哪个乡坝头听到的偏方,说殴打可以治疗羊癫疯,于是他们四个就打在一起了。”
陈副所长差点胡子气歪,看来陆岩是个刺头,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你们三个,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殴打你们?”陈副所长直接逼问三个被打的流氓。
“就是他说的那样……阿文……阿文有羊癫疯,我们听人说……殴打可以治疗这病,于是就一起打他,没想到他发羊癫疯,伤到了我们……”
一名流氓战战兢兢说完,看了一眼陆岩脸色,见陆岩脸色平和,才松了一口气。
另外两个流氓连忙点头。
“你们……”
陈副所长毫无办法,只能去问阿文了,他就不信,阿文被打成这样,还能帮陆岩说话。
“到底是谁打了你,放心,你大胆说出来,谁敢报复你,我陈满军一定不放过他。”
不放过他?阿文心中苦笑,是关他半年还是一年?到时候他出来用针废了老子,你负责啊?
“警察同志,你耳朵不好使吗?我就是发羊癫疯,听说一个偏方,只要有人重重地殴打我,就可以治病,我刚才不过尝试一下而已,怎么?在地铁治病犯法吗?”
陈满军差点当场气晕过去,扫了一眼满车厢的人,陆岩是个油头,四个乘客麻木不仁,四个受害者胆小怕事。
最后陈满军看向江希影,虽然江希影戴着口罩,但是一看就出自名门、知书达理、气质高贵,绝不可能为罪犯开脱。
这是最后的希望,陈满军大踏步走向江希影。
“这位女同志……”
“我是蓉城市西锦分局新调来的副局长江希影,如果你是西锦片区派出所的领导干部,应该向我敬礼。”
江希影向陈满军亮出“找了许久”的警官证。
正闲得无聊的陆岩,听到江希影这句话,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这么年轻的副局长?看口罩以外的脸颊和眼睛,就是个美女,怕不是哪位省厅的电热毯吧?
陈满军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仔细分辨江希影的警官证,确认是真的无误。
“长官好。”
陈满军不得不敬礼。
“请问长官,刚才这节车厢发生了什么事。”
陈满军丝毫没有为新来一个副局长,有过多辞色,半句都不忘自己正在处理的案子。
“陈副所长,警校没有教你吗?警察只讲证据,没有证据就别那么多话,我下第一条命令,本案由你全权负责,如果发现那个阿文不是羊癫疯发作,有人蓄意对他殴打虐待,第一时间上报,我严惩不贷。”
江希影说到最后四个字,眼神扫向陆岩。
陆岩十分清楚江希影这段话的含义,如果陈满军查不出来就算了,要是查出来,她一样办了陆岩。而且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责任。
这个女人够阴险的。
一宗案子不了了之,陈满军看着江希影和陆岩出地铁站,心中叹了口气。
“西锦片区,怕是完了。”
江希影这么年轻当上副局长,绝不是走的正常路子,刚才那么明显的偏袒陆岩,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否则她怎么会不把她看见的说出来?
一个走后台上位的年轻女副局,还没到任就偏袒罪犯,陈满军心中像堵了铅一般难受。
不过他也快麻木了,本来首都警察大学毕业的他,身手了得,破过无数大案,如今却混成了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就是因为不懂人情世故。
但愿以后这副局长徇私舞弊不要撞到自己手上,否则自己怕是连个副所长都没得当。
陈满军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得过且过了。
“哥哥,你好厉害,那四个坏人都那么怕你。”
一出地铁站,马尾女孩立刻耐不住性子,看向陆岩的眼神全是崇拜。
“不像姐姐,那个阿文不但不怕她,连那个李伯伯都不敢让姐姐伸张正义。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江希影白了妹妹一眼,有这么夸外人损姐姐的吗?这还是亲妹妹不是?
“妹妹,哥哥今天要告诉你的,就是一个道理,坏人不会怕好人,他们只会怕比他们更坏的好人。就好像那个李大伯,不怕你姐姐,却怕阿文,而阿文不会怕那个陈副所长,只会怕我。”陆岩笑道。
“哦。”
马尾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妹妹,别听他胡说八道,以违法行为抗暴,只会让世界更乱。”
江希影看向陆岩,问道:“为什么阿文身上没有你的指纹?为什么插入阿文体内那些针会消失,为什么阿文身上没有留下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