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真的同意郑、陈等几家,扯着你做大旗?”
“他们分明就是想祸水东引!”
送走了郑佩玉,一直沉默的姜砚池,便开了口。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淡,在说到“祸水东引”四个字的时候,眼底更是闪过一抹森寒的杀意。
该死!
居然有人敢算计婳婳?
虽然婳婳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但,姜砚池还是生气。
毕竟郑、陈等几家豪族,并不是敌人,他们是合作伙伴。
龙门寨还给了几家足够的好处。
结果呢,这些人不思感恩,却还想要动小心思?
“我也只是预测。或许,他们从未想过拿着我做幌子呢?”
沈婳知道姜砚池关心她,所以才会生气。
毕竟这位主儿,素来万事不管。
就是他自己,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而只要是关乎她的事儿,姜砚池就格外在意。
他可以被人当做怪物,却决不允许有人算计、伤害沈婳。
“婳婳,你又何必帮这些人遮掩?”
“你确实只是猜测,但,依着这些人的性子,他们十有八、九会这么做!”
这些豪族,能够传承几代人、富贵二三百年,靠的可不是良心。
他们最擅长利用算计、左摇右摆。
不说区区合作对象了,就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只要对家族有利,他们也会毫不迟疑的“牺牲”掉。
比如郑家的那个丫头。
郑家家主确实宠爱她,也怜惜她守了望门寡,给了她许多嫁妆,也给了她相对的自由,让她一个小女郎能够天天往山里跑!
但,一旦郑佩玉影响到了郑家的利益,郑家家主会毫不心软的把郑佩玉推出来当炮灰!
不是做父亲的不够爱女儿,而是对于一个家主来说,他最先是家主,然后才是父亲。
他所要考虑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女儿?
被牺牲了,确实可惜,但也仅止于此。
心疼几日,哭一场,也就算全了父女一场的缘分!
姜砚池自己就是出身世家,所以对于郑、黄等几家家主的想法、行事等都非常熟悉。
他不会在意郑佩玉会不会被郑家家主牺牲,他只计较郑家家主居然胆敢算计自家小公主!
“无妨!我不怕!”
沈婳见姜砚池蹙了眉头,眉心处都有了一个结节。
她便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抚摸着眉心,想要把这结节抚平。
白皙柔嫩的指腹,温柔的触感,让姜砚池有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
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一双眼睛深邃而幽暗,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寒潭一般,沈婳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凝视与偏执。
“真的!没事的!”
沈婳笑了,眉眼弯弯,笑容灿若朝阳。
“再说了,他们算计我,我也未尝没有利用。”
沈婳抚平了姜砚池的眉心,便收回了手。
她顺势将那根手指继续翘了出来,“一,我需要粮食!”
“但,我们的人手有限,渠道也有限,并不能最大程度、最大数量的收购。”
“而这些,郑、陈、黄等几家豪族都有!”
沈婳可以利用他们的人,为自己做事。
“你也给了报酬!”
姜砚池闷闷地说道。
自家小公主又不是让那些人免费做事,而是给了“糖”。
姜砚池倒是知道糖的本钱,嗯,很低很低。
种植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毕竟除了自己种植的,周遭的山林里,就有许多野生的。
最大的成本,应该就是人工成本。
收割、制糖等,都需要工人劳作。
沈婳从来都不克扣工坊的钱,工人们不但能够领到足额的工资,加班有加班费,做得好有绩效奖金。
种种费用加起来……其实也不算太高。
毕竟在古代,人力真的不值钱。
除去这些费用,剩下的就是包装、运输等。
而这些,加起来,跟卖成珠宝的天价比起来,依然是九牛一毛。
说“糖”是一本万利,根本就不为过。
但,成本低,并不意味着价值低啊。
“糖”在京城供不应求,在利州、仓州等,也是身份的象征。
只要运到州府里,就能换回一车车的铜钱。
沈婳用糖来换粮食,其实就是相当于用一车车的铜钱购买粮食!
这,绝对算不上“利用”。
“不,不是说糖的交易,而是他们把我推在前面挡箭靶子!”
沈婳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这些豪族传承二三百年,自是有家传的‘忧患意识’。”
“他们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一旦天灾发生,他们的坞堡、粮仓等,就会成为灾民们眼中的肥羊。”
“我再让他们用粮食换糖,他们势必要大肆收购粮食。”
“他们不想惹火烧身,便只能将祸水引到龙门寨——”
说到这里,沈婳的眼底,光华闪烁:“祸水?呵呵,在这些人眼里,那些灾民是‘祸’,而对于我来说,那都是我的子民!”
是人啊,都是人!
龙门寨最缺的不就是人?
之前,沈婳为了招兵买马,不惜跑到京城去挖墙脚。
预测到今年会有天灾,沈婳更是做好了,让人去四处接收难民的准备。
现如今,有几大豪族帮忙“宣传”,或许到时候,都不用沈婳主动出击,就有大批大批的灾民,主动来到她的龙门寨呢。
这,就是帮了她的大忙啊。
姜砚池:……
还能这么算?
小公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仁慈。
被人算计了,还要帮那些人找借口。
不过,也正是小公主的这份悲悯,才有了现在的龙门寨。
“……婳婳就是这么的善良!也罢,左右还有我!”
“婳婳是菩萨心肠,而我就是为她扫除一切的杀神。”
“她不忍心做、不愿意做的杀孽,我帮她做!”
“那些豪族,若是好好合作也就罢了,若是再有什么歪心思——”
姜砚池眼底闪过一抹猩红,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嗯,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他的拳头都有些痒了呢。
……
“阿嚏!阿嚏!”
郑家家主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看向在座的几位家主,问道:“如何?换不换?”
“……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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