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琛立即举起双手,无比老实。
孟一荻右手放下枪,然后抬起双手,只是刚抬到一半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手也没能举起来。
“别动!”警察手里的武器立即逼到了她的脑门上,同时有人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缴获的武器。
“她是卧底,而且受伤了!”明琛顶着警方手电筒刺眼的光,立即替她解释道。
“卧底?”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但依旧不曾挪开武器。
有人突然扒开了站在前排的警察,然后站到了孟一荻的跟前。
“邓队!”后面的警察立即喊道。
来人却没有应声,而是认真的盯着孟一荻的脸看。
孟一荻也顶着强光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坦诚地直视来人。
过了许久,当全世界都仿佛只剩下嘈杂的雨声的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枪放下!”
是那个所谓的邓队发出的指令。
身后,窸窸窣窣的,警员们放下了武器,但依旧不解。
正在这时候,就见他们的邓队脚后跟一靠,然后抬手朝孟一荻敬了个军礼!
孟一荻被雨水淋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抹笑容,随后她也抬起右手,无比标准的朝对方敬了一个礼。
那一刻,她脸上的神情无比肃穆。
明琛怔怔的看着她的脸,有些失神。
那转瞬即逝的明丽笑颜与这一刻肃穆郑重的神色,让他记忆里的残酷冷漠都变成了幻象,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的身份,因为这一刻的她,从内核里爆发出一种真实与信仰的力量,感染着他!
望着这一幕,所有的警察也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就是卧底,就是他们的同事。
“您就是孟一荻同志吧。”礼毕,邓光辉朝孟一荻问道。
“对,您是……?”
“我是通县缉毒队队长邓光辉,我们接到上级命令,与您里应外合,救出专家明琛。”说着,他扭头朝明琛试探着询问道,“您就是明氏生物医药研究所的专家明琛?”
“我是。”明琛颔首,心里有些震惊,警方竟然出动人专门来找他了,那是不是他老爸……已经知道这事了?
听到明琛应是,邓光辉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对了,你们谁受伤了?”
“她,她手臂中了一枪,必须马上取弹就医。”明琛立即说道。
邓光辉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抬头望了下天,暴雨如柱,看样子一两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停的。
“这深山老林的还没通路,从这里赶回去必须绕过鸣猿山,像刚才我们追来的那个速度都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眼下天黑路滑,雨又下个不停,先不说有多危险,光是走回去的时间就至少是先前的一倍,何况还有伤员。”邓光辉觉得有些头痛,紧接着说道,“而且这个天气,如果一直淋雨,会造成体温流失,伤口也容易发炎,到时候恐怕……”
总之,情况不容乐观。
更何况山高陡峭,夜晚翻山还有那么多的危险!
“邓队!”正在这时候,先前那些负责追击阿城的警察回来了,“河里没见人翻上来,沿河也都查过了,没人。”
“刚才放了那么多枪,活着的几率不大,没上岸的话,河水这么湍急,人也早被淹死了,要想活着,难。”另外一个警察补充道。
孟一荻闻言垂下眼眸,阿城在他们这一伙中经常充当前哨,不仅脚程快,水性也是第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着尸体就不能说人死了。
不过猿岭河毕竟不比其他,凶险程度非同小可,即便是阿城,恐怕也……
她呼了口气,现下倒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就像明琛说的,她的伤势最紧要,而且警方应该也有人员伤亡。
邓光辉显然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只听得他说道:“这样,我觉得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然后再看看怎么处理。”
孟一荻立即问道:“邓队,你们追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一头黄毛,身形瘦削,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骚包的夹克。或者其他负责在路上设卡盘查的同事有没有遇到过?”
从头到尾阿奎都没出现过,她必须确定一件事情。
一听她这话,邓光辉立即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人是……?”
“是今天负责开船来接应我们的另一个毒贩,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出现。”
邓光辉拧眉,随后想到什么,立即诧异道:“船?”
这个山旮旯里,还有这么凶险的河上,他们竟然想要行船?关键船在哪里?
“既然人没出现,那船十有八九还在老地方!”孟一荻心中一喜,随后抬头,“邓队,这里被我们叫做三里湾,是我们上下船的‘码头’。为了保险起见,船被H组织藏在了一个天然的溶洞里,距离这里大概一公里左右,船上有药物和生活用品,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避雨,然后等待支援。”
“那敢情好!”邓光辉立即喜上眉梢。
不仅可以避雨,还有药品,简直是个意外的惊喜。
说走就走,听明琛说孟一荻的脚崴了,他立即安排警察背起孟一荻,又清点了伤亡,命人把牺牲的警员以及康庄的尸体拖到了一处,然后活着的人,没受伤的人主动搀扶或者背伤者,一行人在孟一荻的指路下沿河往上游走去。
途中,邓光辉几次试图联系上级,但手机都没有任何信号。
“这河湾里的磁场好像有些问题,这一带都没有信号。”孟一荻强打起精神解释道,免得他做无用功。
“这样?在通县呆了近三年,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邓光辉不禁感慨。
孟一荻没有回答,猿岭河的这一段滩险弯急,又有鸣猿山等崇山峻岭掩护,可以说是人迹罕至,鬼都能打得死人,一般人不知道很正常,也只有像毒贩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往这里面钻。
一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样的天气里,又加上山路险峻,一行人也差不多走了二十来分钟。
“邓队,前面没路了!”走在最前面的警员突然停下脚步。
在他面前不远处,是仿若刀削的一整块悬崖峭壁,而他与峭壁之间,是深如寒潭不断涌动的河水。
水很深,而且在电筒白晃晃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暗黑色,水面上全是被狂风刮落的各种枯枝败叶,随着水流卷成一堆,周遭全是泡沫。
孟一荻却伸出了手指,指着那方峭壁说道:“船就在那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