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很快结束。
上课铃声响起,五个人踩着铃声末尾从后门溜进来。
温明阳看了她们一眼, 开始讲课:“那么我们接着讲发音。”
第一节课, 温明阳稍稍地说了一些日语的由来、字演变等等,发音和笔画结合在一起, 说一点练一点,讲得慢,讲得细。
男人的声音清朗徐徐,如夏日里一道清风吹过, 吹皱一片心湖。
看起来君子得跟什么似的, 冷以绿却清楚地知道这人压在她身上用清朗中带着喑哑的嗓音逼她一遍遍喊他名字是怎样的丧心病狂。
也不晓得喝醉的她是怎么一眼看中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什么雏?呸,真是雏, 她胸口的印记怎么会一个星期才消失?
趁温明阳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 冷以绿愤愤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现在, 她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的疯狂和之后下床走路的悲催,恨不得眼神化刀,一刀刀戳死他。
温明阳转身, 冷以绿立刻扭头, 专心致志地看席念做笔记。
席念听课的同时分了点注意在冷以绿身上,见她这样, 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担心。
冷以绿是学生, 温明阳是导师, 两人师生的身份却有了那一层关系, 要是被人知道那件事, 可怎么办才好?
比起她,当事人显然是不担心的。
温明阳在讲台上认真地教授课程,偶尔会把目光往冷以绿身上瞥,冷以绿气愤过后没心没肺地拿出平板继续玩。
两人如此自然的反应,倒显得她们几人的担心很多余。
席念摇摇头,认真地听讲。
学日语,是她的计划。
早在大一刚开始,她的计划里就加入日语韩语小语种的学习日程。
之前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导致计划没有按部就班地下去,现在双语翻译慢慢走上正规,终于能抽出时间学其他语言。
选修课学习小语种,不仅能够节省时间,还能修习学分,一举两得。
听说席念要学日语,四人也来凑热闹。
冷以绿用上小程序,等选课通道一开通,立刻替五个人都选上,还选了同一个时段。
想想这样的巧合还能遇上,大概是真的命中注定。
学一门外语,最重要的就是发音,日语最基础的是五十音图。
温明阳叫学生一排排念,叫到哪跟到哪,听到不对立刻指出改正。
这样的方式,不仅能够加深学生对发音的印象,还能纠正不正确的发音和习惯。课程上得慢了些,对真正想学日语的人却有非常大的帮助。
席念仔细地听着,更着重听温明阳的发音。
选择前,她抽时间稍微学了点日语和韩语入门,之后选择了会中文和英文后更容易学习的日语。
日语很多汉字是从中文演变而来,找出其中的发音规律更容易记住。
日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的外来语,虽然因为日语发音的限制导致用片假名发音说英语听起来很奇怪,但掌握规律后更容易记,至少不需要再背一遍单词。
席念轻轻地跟着念发音,她坐在中间,占据她两边位置的是苗晓曼和冷以绿。
苗晓曼因为看小说熬夜到清晨的缘故把课程当成催眠曲拄着脑袋睡得正香怎么都叫不醒,冷以绿则沉浸在LOL的海洋兴奋地两眼发光满脸通红。
温明阳转向她们这排,从头开始叫人起来念发音。
席念暗暗地一戳两人,“晓曼醒醒,绿绿别玩了,老师过来了。”
苗晓曼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冷以绿眼也不抬,“别吵,关键时刻呢,等我两分钟。”
“是吗?看来我也得等你两分钟。”男人的声音温润如风。
冷以绿脑袋上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果断清醒。
讪笑着抬头,果然对上温明阳看似冷淡实则含着笑意的眼神,他的眼睛是浅淡的褐色,高兴时泛着光,激动时深如黑墨。
现在这双眼睛颜色浅淡,泛着微光。
所以,大约并没有生气?
冷以绿忐忑地把平板放进课桌,讨好地笑:“不用,怎么能让老师等我呢。”
“我倒是不介意等你准备好。”温明阳微微一笑,似是话里有话。
一瞬间,冷以绿想起那天晚上他到底说过多少次“我不介意等你准备好”,偏偏每次说完这话他都迫不及待地把她吞吃入腹,是真真正正的伪君子!嘴巴里没有一句话能够相信!
白净的脸上一片青一片白,如果现在手边有一块砖,她必定毫不犹豫地拍上他的脑门。
席念听得心惊胆战,急忙打断两人莫名的对话:“老师,刚刚听你发音,我觉得す这个音好像比较难发。你帮我听听,是这样吗?す?”
温明阳很快回头,微笑着道:“没错,你的发音很标准。”
席念松了口气,“谢谢老师。”
紧接着,温明阳转身,看向冷以绿:“这位同学,你发一下这个音给我听听。”
冷以绿:“……”
她上一节课半节课回忆两人怎么认识,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之后的一节半课全部拿来玩游戏了,哪听过什么鬼发音?
伪君子!臭男人!本大小姐迟早有一天恁死你!
想归想,到底这门课的学分还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冷以绿不敢造次。
不会发音有什么?她还有个学习特别快,感情特别好的闺蜜帮忙呢!
冷以绿朝席念瞥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席念点头,小声地念:“す,す。”
冷以绿心说这有什么难的,挑衅地看向温明阳,嘴巴扁平地发出一个标准的汉字音节:“丝。”
席念无力捂脸,没救了。
す这个音介于SU和SI之间,本来就是一个比较难发的音节,所以她才会特地拎出来请教,好让借口看上去不那么假。没想到温明阳会来这么一招,冷以绿还真的钻进洞里去。
用“丝”发音,或者一句话里说话含糊点,糊弄糊弄一般人还行,糊弄日语老师就有点不太够了。
温明阳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只剩半臂距离,“同学,す这个音不是这么发的,注意仔细看我嘴型,す,嘴型不能像丝这么扁平,也不能像苏那么圆,微圆,舌尖微微顶住,す,看清楚了吗?”
冷以绿脸涨得通红,认真地盯着他的唇形变化模仿两声,温明阳笑了笑,放过她。
温明阳往后面走,叫后面的学生回答问题。
冷以绿低头,恶狠狠地对席念道:“看我不找机会恁死他!”
席念:“……”
这段数明显不一致,别闹了行不?
接下去发生的事如席念所料,据地下工作者苗晓曼报道,冷以绿千方百计地入侵温明阳的电脑,只为在他的电脑某个隐蔽的盘里找到某些黄色影片。
可惜的是,温明阳早有所料,不仅电脑里没有一点色/情资料,更是挖了坑在冷以绿洋洋得意以为抓住人把柄点开那个名为《那一夜我们……》的视频时,看到了温明阳的上课视频,着重强调す的发音,整整重复100遍。
冷以绿气得摔了鼠标,然后借用苗晓曼的鼠标黑了温明阳的电脑,让他的电脑桌面永远只有一张苍老师的玉体横陈照,无法更改。
好景不长,半个小时后,冷以绿接到一个电话,怒气冲冲地冲出去,当晚没回来。
第二天回来时,扶着腰摇摇晃晃眼窝深陷眼下淤青似是一整夜没睡的样子,憔悴得不得了。
席念猜到晚上两人做了点啥,尤其是第二天看到温明阳上课那幅容光焕发,和某个满足后异常粘人又好说话的大尾巴狼一模一样的样子。
沉斯表示:这锅,不背!
最近,席念被冷以绿的事和学日语的事吸引全部心神,自然而然地冷落沉斯。
沉斯不高兴了,星期五晚上等席念上完晚课回来直接把人扑倒锁在卧室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十二点才把人抱出房间。
来拜访的苏甜甜啧吧啧吧嘴,一脸受不了:“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都,老夫老妻的还天天腻在一起,不累吗?”
席念没力气说话,慢慢喝粥不理人。
沉斯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好心情地自己尝一口试过温度,再给席念喂粥:“宝贝当心,烫不烫?”
“啧。”苏甜甜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住落跑的冲动,“沉斯,你真的不回来演戏?”
“嗯?”席念抬眸。
“别管她,你快16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必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席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过碗自己喝。
沉斯遗憾地收手,这才回答苏甜甜的问题:“圈里不缺少好的演员,宝贝却只有我一个,演戏的事情再说吧。”
席念听了,没说话。
不论结果如何,做出选择的是沉斯,她最多只能建议建议,而无法替他做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的决定因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