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念没料到从那辆崭新的宝马车上下来的人,会是好一段时间不见的沉斯。
快速地扫了几眼, 他瘦了些, 明明住在影视城不用来回奔波会休息得更好,看起来反而消瘦不少, 精神也不是很足的样子。
走近看发现他眼底青黑相当严重,席念不由伸出手在他的眼睑下轻轻地按了一下。
一担心,忽略了他的问题,“拍戏很辛苦吗?怎么瘦了这么多?黑眼圈这么重, 没休息好吗?”
消瘦后脸上的轮廓更显深邃, 脸孔上镜后的效果更为惊人。
沉斯自己没什么感觉, 看到席念眼里真切的心疼才发觉他也许真的瘦了。
像个陀螺似的连续高速旋转拍戏,沉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 觉得这段时间席念一个人在家没有他的打扰应该想明白了, 满怀期待地回家准备来个爱的亲亲抱抱么么哒。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室空寂, 和书柜上多出来的那张新鲜出炉的驾照。
大哥曾和他分析过席念,她是自尊心和上进心非常强的女人,这样的人很难平白无故地接受别人的赠与。
尤其是, 一辆价值过高还不带目的赠与的宝马。
对于席念的生日礼物, 沉斯想了整整一个月,把所有的可能翻来覆去想过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在“送辆代步车”和“把自己送给她”两者之间选择了前者。
土豪先生一出手, 根本没想过其他, 要不是赵又晴百般劝诫说席念肯定不喜欢那么拉风亮丽的大红色保时捷, 他还真想送一辆赵又晴的同款爱车。
千挑万选, 选了辆和他的爱车同个牌子,弱弱地沾点情侣款风气。
谁知,席念对他的生日礼物不屑一顾,居然还上网浏览车型要自己买车!
沉斯气炸了。
当即跑去绿香从别墅里把车开出来,在楼下等席念回来,就想问问她对他到底哪里不满?
他在驾驶座里酝酿很久,终于摆出自认能够对席念做出来的最凶狠表情,连续丢出几个“我超凶”的表情,正要开口,女主角串场了。
——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票。
一对上席念担忧的眼神,沉斯心底攒着的那股子无名火,忽地下去了。
火气下去后,无边无际的委屈弥漫上来瞬间盖住他心底的不安,他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面色苍白地控诉:“你,不要我送的车。”
席念从小受席慈教育和熏陶,一直是个独立自强的人,生活再贫困艰难也不向他人要一分钱要一厘施舍。
前世席慈住院,掏光积蓄,变卖抵押所有可用资产,她硬是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不停地接活辛苦维持着席慈高昂的住院和治疗费用,不曾向谁低头,不曾让谁如愿。
那股子倔强和硬气深入骨髓,不可分割。
许是受前世的影响太深,重生回来之后,席念已经不知道怎么接收他人善意的赠与。
“抱歉。”席念上前两步,抱住沉斯的腰深深地叹气,“我暂时还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贵,才……”
沉斯下意识地要反驳,唇上多出一只温暖的手,席念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们上去吧。”
“好。”
下面到底是公共场所,两人并行上楼。
走到一半,沉斯软骨头般趴在席念身上,硬是八爪鱼似的黏在一起。
席念拿他没办法,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也就任他去了。
不远处的角落,有人悄悄收起一个黑色的镜头。
“嘿,大料啊!”
沉斯是赶完戏回来的,身体处于负状态,之前纯粹是靠着要冲席念发脾气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生气的执念才坚持醒着。
挂在席念身上半睡半醒地上了楼,刚进房间脑袋一晕,秒睡。
席念哭笑不得,把人送上床,脱掉衣服盖好被子。
亚斯揉着眼睛从狼窝里爬了出来,见到一段时间不见的长期饭票疑惑地眨眨眼,扒住席念的小腿站着睡着了。
席念:“……”
一大一小秒秒钟入睡,入睡时间之短,睡觉姿势之奇葩,睡眠程度之深,让任何生物自叹不如。
真应该拍个视频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再一次深刻地察觉到自己养的不止是一只二哈,席念把亚斯放回狼窝盖好小被子,下了楼。
沉斯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八点,房间一片漆黑,只从楼下传上来一点微光。
“宝贝?”
听到他的声音,席念打开客厅大灯,房间灯光大亮。
“我开灯了,醒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沉斯眯着眼适应好一会儿明亮的光线,伸了个懒腰,两脚刚落地,亚斯从狼窝里钻了出来。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睡的是席念的床,而不是对面自己的床。
老婆的床!
老婆的味道!
沉斯回头看了一眼被他睡过不再平整的床,没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扑上去抱住沾染席念味道的枕头在床上疯狂来回打滚。
亚斯愣愣地看着,丢出一个“MDZZ”眼神,迈着优雅的小步子下楼。
仗着亚斯不会说话,沉斯放好枕头和被子,人模人样地下楼。
他下来的时候,亚斯刚跳上餐桌,张着嘴让席念投喂。
“亚斯也没吃晚饭?”
亚斯食量大,看似一天24个小时进餐制,实则他跟着席念一起一日三餐,加上每天的下午茶、夜宵,不固定的小零食,但大致上一日三餐是没跑的。
这样难得的不和席念一起吃饭的情况,沉斯还是第一次见。
席念点了点头:“最近亚斯有点嗜睡,经常错过饭点。”
“没事吗?”沉斯皱着眉走近,摸摸亚斯的脑袋,见他嫌弃扭头的模样没看出任何不精神和萎靡的地方,“还能嫌弃我,没事。”
席念被他鉴定有事没事的标准逗笑了。
“我问过朋友,可能是到了长大的时间,嗜睡些不碍事,他醒来会照旧吃吃喝喝,并不太影响。”
“那就行。”
沉斯心里也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吃过女票亲手做的爱心晚餐,沉斯感受胃里久违的饱腹感,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把自己洗白白,顺理成章地上了席念的床。
睡老婆的床,枕老婆的枕头,盖老婆的被子,抱老婆的人!
沉斯觉得他一定是在做梦,否则席念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呢?
大腿传来一阵疼痛感,席念嘶了一声,扭头一口咬在沉斯脸上。
“疼不疼?”
“疼!”沉斯愣愣点头,“我不是做梦啊。”
被捏大腿的席念:“……”
“你对我这么好,以前只在梦里有过。”
沉斯叹息一声,伸手把席念抱得更紧些,两人胸膛贴着胸膛的紧实感才让他有真实的感觉,“每次梦醒了,我睡在酒店永远洗不干净的床单上,想着你,心都疼了。”那里更疼。
席念的心,也有点疼。
最近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进进出出一个人,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该怎么做。
夜深人静睡不着,以前忙碌时被忽视的问题渐渐浮现出来——这场恋爱里,她投入的感情不够多。
不是不喜欢,只是一个人久了,她从不曾知道爱一个人要怎么做,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合适。
如果两人只是朋友,席念能100%地处理维系好关系。
换成恋人,除了懵逼地摸索,没有第二个选项。
不是这一次冷战,不是沉斯这一次主动退后保持距离让两人冷静冷静,或许直到最后两人分手,席念也不会意识到问题在哪。
纵使意识到问题所在,她还是不知道最佳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想起今天回来看到沉斯从宝马车上下来时的冰冷表情,席念心一颤,她不喜欢他用那样的表情对她,用那种特别陌生特别官方的表情。
“我没有不喜欢你的礼物,只是觉得我还是个学生,开宝马有点太高调了。”
“高调吗?”
沉斯不以为然。
身为沉氏集团二少爷,沉斯从不知道高调是什么,他一出生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你开姐的保时捷?”
“……保时捷哪里低调了?”
“爷爷开路虎,我爸开劳斯莱斯,我妈开法拉利,我哥开兰博基尼,我姐开保时捷,家里人除了奶奶没有驾照不开车,就属我开的最低调。”
说到最后,沉斯竟有些委屈。
家里人爱酒爱车,他就是那根出淤泥而不染的独苗苗,好不容易根苗正红地长大,还被老婆嫌弃高调,难不成要他骑小电驴?
这么一对比,席念也觉得男票并不高调,仰头亲亲他作为安慰。
或许,她该主动迈出一步,试着接受沉斯对她的好?
“那,你把钥匙给我,我不买车了。”
“嗷!”沉斯兴奋地抱着席念在床上打了个滚。
乐极生悲,两人抱成一团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沉斯成了垫背,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天是周日,席念开车把沉斯送到影视城才拐去秋水山庄。
下车前,沉斯死皮赖脸地从席念那讨来一个分别吻。
高高兴兴地送走宝马屁股,一转身,捂着腰龇牙咧嘴。
“哟,”许复远远地看到两人腻歪地分别,现在又看到沉斯这幅样子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猥琐地摸下巴,“小别胜新婚,战况激烈啊,要不要兄弟给你推荐点东西?嗯?”
沉斯直起腰,不屑地瞥他下半身一眼,冷声道:“金针菇自己用吧。”
许复:“……”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