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就挺好的吗？”许复看亚斯的眼神非常像看着自家的崽，温和、宠溺。
刚才？
席念觉得她可能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从进摄影棚开始, “你……”
沉斯看着席念，眼里带着没有事先告知的歉意, “从我站在镜头前的那一刻起，我不再是沉斯，而是秋寒名。”
木若儿适时解释：“秋寒名是电影的男主，他是程序世界的帝王, 现实世界的结巴, 自信和自卑的结合体, 两种截然不同性格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转换的契机是键盘。键盘前, 他是凭借字母定夺江山的神, 键盘后, 他是不与人交流有社交恐惧症的结巴。”
“转变的契机是一个下雨天，秋寒名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捡到一只出生没多久被人丢弃的二哈，内心善良孤独的他领养了那只二哈, 之后……就是不修边幅的天才程序师如何因为一只二哈摇身一变成为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传统套路了。”
席念为前面男主的设定吸引了心神, 屏住呼吸想听后面的发展，万万没想到停顿过后竟然是这种节奏。
那感觉就像看到花39块钱买到一杯满出来的草莓冰激凌, 正欣喜于老板的大方, 结果挖了一勺, 发现里面全是空心的。
……所有的期待和高兴全部喂了二哈。
或许是席念的表情太过纠结, 木若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出口：“我的剧情不好吗？”
“怎么说呢？”席念犹豫着说道, “男主的人设我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自信和自卑两个对立面怎么体现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又要怎么演示这么一个说不上人格分裂精神分裂的角色，可是……”
“可是？”
木若儿的心提了起来，转折后面的才是重点。
“可是，后面的套路让我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样的电影，如果我是因为前面吸引人的设定进花钱电影院，说不定后半段能睡着，对电影的评价也不会太好。”
席念实话实说，真正从一个观众的角度分析这部刚开拍没多久的电影。
许复露出愉悦的神情，第一次认同沉斯找女人的眼光，“确实。”
木若儿不高兴，又不得不认同，这正是许复看到她写出来的第一版剧本时说的话。
“好吧，你说的都对，所以这是废弃的第一版。”
席念：“……”
所以说为什么对人讲述电影大致剧情，用的还是已经被废弃的第一版本？第二版、第三版呢？
沉斯笑了笑，“修改过很多版，主线依然差不多，中间很多剧情和细节做了整改，总体来说，是一部积极向上的电影。”
他着重“积极向上”四个字，席念忽然懂了。
前不久开始从上到下连续地吹“积极、正面、健康、向上”的大风，每一阵风吹过就会带走一些颜色，即使那是文化本身自产生起就自带的色彩。
最近吹的风是禁播电影电视剧，所以经常在颜色地带游走的许复选择拍摄内容积极的电影。
许复作为导演出道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木若儿的小说改编——《仲夏夜之梦》
与着名英国剧作家威廉·莎士比亚同名的《仲夏夜之梦》是一本耽美小说，我爱你你爱他他爱我的三角恋故事，故事最后三个人没有成就一对而是选择各自分开，和莎士比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截然相反。
开头喜，过程虐，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果让很多人爱上小说和电影，夫妻俩由此成名。
一个拍耽美电影出道，拍赌术、欺诈、禁毒等题材出名的编剧和导演如今想要拍……这么正常的电影？
席念十分怀疑里面还有没说清楚的大套路，“你们认真的？确定里面没添加什么程序师暗恋对象离奇死亡，带着二哈追踪死亡真相发现其中牵扯着一个覆盖全国的超大贩毒集团，专业卖萌的二哈顿时变身缉毒犬，一人一犬勇闯毒窟变成救世主拯救世界的剧情？”
木若儿目瞪口呆，这脑洞不得了喂。
许复哈哈大笑：“哈哈，这剧情要是拍出来真的不得了。”
沉斯把席念说的剧情大致想了一遍，意外地觉得可行：“这剧情比你们说的有吸引力多了，内容也非常积极向上，肯定能……”
“打住！”
木若儿没好气地瞪一眼胡言乱语的沉斯，“说什么呢，定好的内容怎么能随便改？”
话刚说完，她极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确实是不错的套路。”
席念：“……”
沉斯：“……”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
许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等众人看过来，大声地喊道：“剪掉刚才那段试戏，各就各位，重新开拍。”
沉斯把席念带到监视器后面的位置，这里能看到正面拍摄现场，万一有事也能被他们兼顾到。
“刚才抱歉，你不会演戏，如果事先告诉你一定演不出想要的效果，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如果你生气的话……”
“没有。”席念摇头，“我不会演戏，你现在告诉我刚才只是试戏，不是要我真的拍戏，说实话，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很大程度上反应他的内心和性格。
沉斯不知欣喜还是遗憾地发现她是真的不生气，“虽然你不生气，但我生我自己的气，所以等你军训结束，我请你吃饭。”
“……啊？”
席念瞪着眼，没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这个方向。
吃饭？
没精打采的亚斯倏地直起身子，冲沉斯点头：“嗷嗷嗷！”吃吃吃，宝宝最爱吃饭啦！
席念的内心毫无波动，面无表情地把亚斯递到沉斯手上，拍拍他的小脑袋，“亚斯乖，拍完戏我们去吃夜宵。”
夜宵？
从来没听过这个词也没吃过夜宵的亚斯狂点头，爪子轻轻地拍拍沉斯的手心，朝前一指，“嗷呜！”为夜宵而努力，冲啊！
这是一部围绕男主展开，视野狭窄的小成本电影，场景最多在家、公司、花园三处。
此时拍摄的正是男主秋寒名把二哈带回家后的场景。
二哈还太小，不懂被主人抛弃意味着什么。
幸好在他明白之前，有一个愿意珍惜愿意好好待他的人接手。
盆里接了一半热水，沉斯用手试过温度兑点冷水，小心地把亚斯放进盆里。
“啊……”看到这里，席念想提醒来着，没来及。
亚斯的尾巴先沾到水，一碰到水，火烧屁股似的从沉斯手里蹦起来，跑过大半个摄影棚，一头钻进席念怀里。
亚斯抱着尾巴嗷得凄惨：“嗷嗷嗷！”铲屎官，那个凑不要脸的男人居然用热水烫宝宝！快，快帮宝宝揍他！
亚斯冰蓝色的眼睛蓄满泪水，瘪着嘴的表情特别可怜。
木若儿心疼地凑近，想摸两下以作安慰。
许复大老远地看着，一见她伸手，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许摸！”
木若儿被惊地缩回手，对上许复急红的眼，恍然想起自己狗毛过敏的事实。
“没事，我没想摸，就是，就是这么看看，过过眼瘾而已，真的！”
沉斯着急地赶来，“抱歉，我试过温度，不烫的。”
席念当然知道，她还注意到沉斯试过温度后调试好几次才把亚斯放下去，“没事，只是亚斯喜欢冷水澡，你用冷水给他洗就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了。”
想了想，她还是说出自己的建议：“虽然你和亚斯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到底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把这一段洗澡放到后面再拍比较好？”
“也行。”
本来许复考虑的是亚斯和沉斯不熟悉，所以正好出演一只刚被人捡回来的二哈对陌生人的警惕和戒备。
不过以这只小团子的醋劲，到时只要让沉斯和席念当着他的面亲密互动一会儿再拍，绝对能拍出比较好的效果。
下一场景换成沉斯给亚斯喂食。
家里没有备好的狗粮，沉斯用手边现有的柔软棉T在窗边搭建一个小窝，急匆匆带上钱包顶着大雨去买。
门关上后，趴在小窝对新主人爱理不理的小团子睁开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踏出小窝一步。
木若儿捂住脸，萌得心肝直颤，“嗷好可爱，好想养一只。”
许复点头：“把一只刚到新家的二哈好奇又不敢踏入陌生世界的踌躇心态，完美地演出来了，真棒！”
近距离挺清楚许复对亚斯专业角度的演技夸奖，席念燥得慌，她真不好意思说亚斯没走出来是懒的。
在家里，亚斯也是只要在一个固定地方，要是没有吃的引诱，能窝着绝对不站着，能趴着绝对不走动，完美地继承前一只胖橘猫的习性。
这是席念养的第二只宠物，她不知道亚斯是多么想不开才想成为十只二哈九只二，还有一只特别二中的极品。
顺便加成橘猫的懒和胖，简直无可救药。
很快，在门外等候的沉斯拿上道具组送来的狗粮推门进来。
亚斯小耳朵一抖，若无其事地趴回去，充分地演示着一只“尔等愚民不要和朕说话”的高傲哈。
沉斯捏紧即使衬衫湿了大半依然干燥的狗粮，小心地走近，“小白，你饿了吗？”
小、白？
亚斯一愣，怒了：“嗷嗷嗷嗷呜！”去你的小白！宝宝叫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