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是一件十分枯燥又痛苦的事情,陈肃一朝解放就跟出笼的鸟儿一样放飞了自我,见天儿地在府中花园子里晃悠,甚至恨不得搬一张贵妃榻去花园里放着,方便她在园子里午睡。
以往雍郡王都只能看到陈肃端庄自持的模样,哪里见过她这样失了稳重的时候?
只是他也不觉得陈肃失礼,反而认为生了弘宣以后,陈肃自觉在府中有了底气,所以连带着在他面前也放松了许多。
陈肃当然察觉雍郡王对她更加亲密了几分,虽然对他不怎么感冒,但也决定装模作样回应几分,毕竟从雍郡王登基一直到他驾崩,可还有二三十年的功夫呢,她自己是无所谓宠爱不宠爱的,但她生的弘宣眼下是皇孙,将来是皇子,需要雍郡王对他另眼相待。
所以陈肃振振有词道:“王爷端方守礼没错,可不能把自己一直紧绷着。就像弓弦,总要取下来放松一段时间,不然用的时候就很容易断裂,古人所谓一张一弛,就是这个道理了。”
旁人也不是没有这样劝过他,可雍郡王只觉得眼前之人的劝告他才入了心,看她拧着眉头净是对自己的担忧和不赞同,雍郡王心里真是甜蜜极了。
从前在面对柔则的时候,雍郡王当然也有放松的时候,也能感受到自己是被柔则深爱着、需要着的。
可他在柔则面前,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强者,一个为柔则撑起一片天的顶天立地的形象。
可在陈肃跟前,她对他的需求没那么多,甚至很少,乃至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没有自己,换成了旁人做了她的丈夫,她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或许是这样的关切实在是难得,他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陈肃可不知道自己又被雍郡王拿来跟前任对比了一次,她是真觉得眼前这个雍郡王胤禛果真不是正史里的雍正帝,在太子和八爷党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竟然没想过暂时隐藏锋芒,反而想要加入进去。
再过两年就要二废太子了,这个时候不趁着有八爷党和太子党在前低调发育,要想拉起另一股势力加入夺嫡争端,也要看康熙帝愿不愿意啊!
懒得听雍郡王有多少不得已,朝堂上又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平,陈肃一把将人按在窗前的罗汉床上。
“当年我大哥和二哥曾在祖母的私产上有些龌龊,祖母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大哥二哥也不大,但祖母因为教养了大哥一场,几乎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了大哥,我和二哥只拿到了零星一些物件儿做个纪念。”
“此举让老太太都很是不平,可祖母却放出话来说,她老人家的私产自然是她自己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跟老太太这个做儿媳的无关,甚至跟我爹这个做亲儿子的都无关。”
陈肃看雍郡王若有所思,便继续说道:“我爹当然觉得祖母过分偏心了,稍微劝了两句,可没想到祖母直接说,她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不给,谁也不能抢!”
这些话雍郡王听得很是受用,但还是说道:“皇阿玛的皇位的确是只能他给,我们这些做皇子的不能去主动从他手里抢夺。可是敏儿啊,今日的事情我希望只此一次,日后别再做了。”
陈肃在心里骂德妃,且骂的很脏。
但面上立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受教的模样道:“妾身知道了。”
然后又一脸委屈道:“妾身只是看眼下外头太子一党和廉郡王一党宗室互相构陷,闹得朝堂也不安宁,心里害怕,又想起自家那些事儿,所以心有所感,希望能让王爷有些新思路而已。”
雍郡王虽然疑心多,但到底眼下陈肃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所以赶紧妥协描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敏儿是一心为我好。”
“可后宅妇人沾染前朝事务本就是大忌,我也是担心万一咱们府上篱笆没扎紧,让你今日这一席话流到了外头,对你不利。”
陈肃实在是做不出什么相应的表情了,干脆一头扎进雍郡王怀里,“我就知道王爷不会真觉得我是在干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