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事情一开始失控,陈肃就立马收手了,只在外围留了人观察。
她亲手放出了薛家三房当家奶奶心中的恶魔,懵逼、担忧、害怕、恐惧之后,只能无奈承认自己的确有伪善且狠辣的一面。
看,脱离了现代社会的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之后,她一个日常看着十分温和善良的人,也敢毫不犹豫地挑唆旁人去争斗、杀伐,甚至在牵连和许多人命之后,三两天就调整好心态了。
这可不是一句环境改变人能说得过去的。
史氏还担心陈肃接受不了如今的结果,趁着大年初二外嫁女回娘家的功夫准备好生安抚陈肃一番。
然而陈肃已经没那么抑郁了,并且一见面就把胖乎乎的二十郎往史氏怀里塞,这可是除了隔壁珍大奶奶五个月的肚子以外,年龄最小的孩子了。
二十郎十分非常内秀的孩子,从小就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就连睡觉都不用人哄,只要陈肃在旁边守着,旁边有带有陈肃味道的衣物,他就能自主入睡,真的是十分乖巧了,所以在外面读书的十九郎总是心心念念地惦记这个弟弟,甚至回苏州考试都想带着他一起走。
就比如眼下,十九郎已经到了开始关注自身多过旁人的时候了,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肯定在这一堆长辈跟前坐不住,可看到他弟弟乖乖地坐在外祖母怀里,他顿时舍不得出去找两位表兄说话了。
张氏见十九郎乖乖地坐在屋里听大家说话,忍不住笑道:“哎呀,还是十九郎乖巧,咱们家里那几个小子啊,如今都不耐烦在长辈跟前待着了。”
王氏想起贾珠,也附和道:“可不是嘛,瑚儿是大哥哥还知道带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玩儿,我家珠儿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觉得麻烦。”
陈肃谦虚道:“两位嫂子还以为十九郎真乖巧不成?他呀,是觉得二十郎太过安静,所以成天惦记着呢,这会儿估计想着带二十郎一块儿出门放炮仗也说不定呢。”
史氏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十分精巧的红色荷包来,一边塞给十九郎和二十郎,一边数落陈肃道:“你有这样两个好孩子还不知足,偏要在这样的日子说他们的不是,快让我两个外孙玩儿去吧,他们兄弟姐妹的都等着呢。”
十九郎欢欢喜喜地接了压岁钱,先对史氏说了好一大串吉祥话,这才伸手抱过二十郎,二十郎在陈肃的示意下也开口囫囵说了两句吉祥话,都是从刚刚十九郎所说的话里现学来的,可叫一屋子女客惊喜坏了,纷纷下手好一顿揉搓才放了兄弟俩出门。
张氏不由得感慨道:“这些孩子啊,就是长得快,一个晃眼过去,我家瑚儿就快要说亲了。”
史氏此刻心情极好,听张氏说起贾瑚的婚事,她笑道:“那还不好?我就想着抱重孙呢,咱们老家金陵好似就有种说法,若是老人家能见到四世同堂,便是下去阎王殿,有功之人下辈子能选个更好的人家,就是少有瑕疵的,也能抵消那点儿不好。”
王氏年轻,就算回金陵也没有听说过这些十分小众的说法,但她知道如何奉承婆母,“哎呀,老太太您哪里用得着重孙来增光添彩呢,依我看啊,您不过是找个借口好早日抱上重孙呢。”
张氏也笑:“早知道老太太也跟我一样心急,我就该催着瑚儿早日相看媳妇了。”
又说笑了好一会儿,史氏暗示自己想要跟陈肃单独说话,张氏和王氏则主动找了借口待在了前头,陈肃则陪着史氏往后头去。
才坐稳呢,陈肃就听见史氏不轻不重的一声叹息,“敏儿,以往在家我跟你老爷都宠爱着你,你两个哥哥也让着你,就是两个嫂子进门也没有谁敢给你气受,倒是没注意你在内宅手段上欠缺了些。”
其实史氏是想说陈肃心性不够,但一想到她已经主动出手收拾了薛家好几房人口,这话就不怎么说得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