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
杨无郁拿起书，微笑道：“下课。”
嘉平慢悠悠走到前门，落后杨无郁几步，跟着他去办公室。
杨无郁回头，对着她招了招手，关切的说：“和青空吵架了？”
“……他要是能和我吵起来，大概晚上你就要见到他的尸体了。”
不要误会。
不是她动手，是心情愧疚的裴青空自己动手。
杨无郁轻轻笑着：“结婚的事情都要瞒着我，你们这是既没有把我当医生，也没有把我当哥哥。”
“裴青空怕被依姐知道，然后嘲讽他趁虚而入。”
提起自己的妻子，杨无郁也只能无奈摇头。
走进办公室，他给嘉平倒了一杯热水。
“最近状态还好吗？”杨无郁放下手中的课本，解开领带松气。
捧着杯子，嘉平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点着头说：“我还好，但是裴青空的状态有点差。”
“他在E国的时候受了伤，他父亲做的，回国之后，他的情绪偶尔会失控，比出国前要差很多。”
即便口口声声说着不需要父爱，裴青空还是被裴随的举动伤到了心。
杨无郁皱着眉说：“具体表现呢？”
“禁不起别人的激怒，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因为我过去的事情感到自责，太过于注意外界忽略自己，并且一直居家办公黏着我。”
可以说，在嘉平认识裴青空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什么苦难。
但他会为了认识嘉平之前的事情而自责。
这就十分不对劲。
其实在季夏邀约拍摄综艺的时候，嘉平就有些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毕竟正常状态的裴青空，不会忽略她的诉求。
“外界疼痛，心理刺激和药物治疗。”杨无郁摇着头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症状没有减轻，需要服用药物干预。”
嘉平点头，喝了一口水。
然后她轻飘飘的说：“杨医生，你说以我们两人的状态，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吗？”
“按照你的描述，你家中没有相应病史，你的情况是受成长环境影响的多，至少你和别人生孩子，是没问题的。”
“至于青空……边缘型人格障碍和双向都有可能遗传，不过他也是后天造成的，就算遗传了，依照你们的性格也能解决。”
“你们家族都没有相应病史，放轻松，不要多想。”
嘉平看着杯中的水，没有接话。
杨无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其实这个时代，大家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正常人比病人还要少。”
嘉平勾了勾唇角。
“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对方的良药，你都开始考虑生小孩的事情了。”
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能固定在这个世界上的锚。
嘉平顺着杨无郁的话说：“我们争取早点稳定状态，这样孩子万一真的遗传了谁，杨医生还能接着治疗。”
“谢谢你如此信任我的能力。”杨无郁哈哈一笑：“但是不要说这种倒霉话。”
嘉平也跟着笑。
笑完，她想起了自己那首没有想法的歌。
“杨医生，你说，无私奉献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她的表情很是疑惑。
“你开解节目中那几个孩子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想的是，孩子还有着无垠的未来，他们值得更好的东西。
那部剧的主角，海岛上的老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止是孩子，还有脚下的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生长的许许多多的人。
心中回想着种种念头，嘉平回到了温泉酒店。
她离开了四个小时，裴青空依旧坐在原处。
房间很冷，桌上多了碎掉的盘子，还有一些血迹。
嘉平愣了一下，准备去前台拿个医药箱。
“冬冬为什么还要走。”裴青空自问自答：“因为我做了冬冬不喜欢的事情，我还做了十分阴险的事情。”
嘉平直接锁上房门。
裴青空的声音听上去力气很足，想来只是一些小伤口。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关上窗帘。
裴青空呆呆地看向失去的光明。
不等他Emo，嘉平走到他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按压着因为寒冷而发白的唇瓣。
嘉平粉唇凑近他的耳垂，压低声音说：“虽说大白天做这种事有些浪费时间，但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很欠收拾。”
房间内没有乐器，却有了和谐的乐章。
等合奏结束，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了光亮。
裴青空将嘉平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巨龙贪婪地守护着自己的宝物。
换不了位置，嘉平只能伸长手臂摸到裴青空的手机，给蒋平发了个消息。
【裴青空：今晚有事，你们照旧陪着两个孩子。】
这么吩咐好像有点生硬……
嘉平往上翻了翻，想看看俩人是怎么交流的。
但蒋平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蒋平：我明白了，夫人和先生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吩咐，夫人可以随时发消息。】
既然被认出来，嘉平也不装了。
【裴青空：送一些治疗切割伤的药和绷带来。】
【蒋平：好的夫人。】
等对话结束，嘉平才知道，蒋平为什么能一眼认出发消息的不是他的老板。
昨天裴青空发的消息，就显示了两人差距。
【裴青空：过来带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有奖金。】
比她发的还要生硬。
然后蒋平回复了三个方案让裴青空挑选。
十分朴实的上下属金钱关系。
解决了这件事，嘉平打了个呵欠，靠着裴青空的胸肌睡了过去。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被妖精吸阳气，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肾亏。
晚上八点，嘉平醒了，妖精还没醒。
但巨龙松开了爪子，宝物终于有了离开床的机会。
嘉平下了床，反手把枕头塞进裴青空的怀里，洗漱完穿好衣服，去门口拿药和晚饭。
打开门的时候，陆双寻正好经过。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巧合相遇，嘉平怀疑自己身上被装了定位。
“你还住在这里？”陆双寻也有些惊讶，但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一会儿就让前台给我换个房间。”
如此识趣的前任，很省心。
嘉平点头“嗯”了一声，推着小推车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