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嬷嬷要说什么?”甄妙面上笑盈盈地问。
牛嬷嬷心里更是不满,沉着脸道:“小皇孙金尊玉贵,我们看护不周,竟是被一只猫抓伤了。老奴不敢欺瞒,已经派人回府禀告三皇子了,还望县主到时候替奴才们求求情,留我们一条命在。”
牛嬷嬷这话明着是请求,其实是堵心甄妙的。
小皇孙住在清风堂,然后被清风堂养的猫抓伤了,牛嬷嬷等人固然脱不了责罚,可要说起来,更该罚的显然是清风堂的人。
没想到甄妙点了点头道:“牛嬷嬷放心,等我把事情问清楚了,三皇子若是责罚下来,我定会对他说明白的。”
牛嬷嬷暗暗抽了抽嘴角,道:“小皇孙还要在贵府住一段时日,依老奴看来,那只白猫是万万不能留了。”
容娘子跟着说了句:“还有那只八哥,奴婢瞧着一双爪子更是锋利,这也万万留不得!”
甄妙顿时收了笑容,清冷冷扫二人一眼,缓缓道:“我竟是不知,牛嬷嬷和容娘子能做清风堂的主了!”
她粉面带煞,说的毫不留情面,这么由笑意盈盈忽然转为严霜满面,极大的反差倒真是把牛嬷嬷等人镇住了。
牛嬷嬷暗暗心惊,她冷眼瞧着这位县主天真烂漫,是个面慈心软的娇憨性子,却没想到翻起脸来也这么厉害。
思及此,顿时懊悔。
她一个奴才,真把佳明县主得罪狠了,三皇子还能为她出头不成?
更何况佳明县主说的话字字诛心,真是要了她和容娘子的命了!
这么一想,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县主说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一个奴才,哪有这种胆子,只是替小皇孙担心罢了。”
容娘子见状,心里呕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流露,跟着赔罪。
甄妙脸色还是难看的。
那白猫是世子送她的且不说,锦言一直陪着她,对她的意义早就不比一只寻常的八哥了,甚至把它当成了一个贴心的朋友也不为过,这么两个奴才,上下嘴皮一翻,就想要了锦言的命去,她怎么能不恼。
她这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小皇孙伺候,没想过好处,可也不能反惹了一身骚吧!
当下抿了抿唇道:“要说起来,我这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小皇孙又金贵,等下三皇子府来了人,不如就护着小皇孙回去吧,到时候我再向三皇子赔罪。”
这话一说出口,景哥儿先不干了,嘴一撇大哭起来:“母妃,景哥儿都听您的话喊您姑姑了,您怎么还要景哥儿走!”
说着下了床,蹬蹬蹬跑到牛嬷嬷跟前,抬起腿照着她就踹了一脚。
别看是五岁的孩子,使足了力气劲头也是不小的,牛嬷嬷哎呦一声坐在地上,脸色那个灰败。
甄妙走过去,抱起景哥儿交给阿鸾,带着他转回了厅里,留下牛嬷嬷等人面面相觑。
“这,这佳明县主实在太嚣张了!”容娘子气得咬牙。
几个丫鬟跟着道:“容娘子说的是,牛嬷嬷您看,小皇孙受伤,佳明县主竟是半点不怕三皇子怪罪的。”
甄妙翻了次脸,反倒把牛嬷嬷惊醒了,听了众人埋怨苦笑道:“佳明县主怕不怕得罪三皇子我不知道,但不怕得罪我们,那是肯定的。“
“可我们就是代表了皇子府的脸面啊。”一个丫鬟不服气地道。
牛嬷嬷冷笑道:“劝你们收起这想法,咱们做奴才的有什么脸面,就算真的伤了皇子府脸面,三皇子不论心里如何想,明面上会为了我们得罪佳明县主不成?恐怕头一个,就要拿我们开刀呢。”
一见甄妙带了小皇孙回来,小皇孙对甄妙神态亲昵,老夫人略略安心。
倒是田氏摆出担忧的样子道:“大郎媳妇,等下三皇子府该来人了,该怎么处置府里照看不力的下人,还有那只惹祸的猫,你心里总要有个章程。”
“二婶放心,我心里有数呢。”甄妙说着看向老夫人,“祖母,眼看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您先回去歇着吧,今日的事我再好好问问。”
之前是清风堂没有主人,老夫人守在这里,见甄妙这么说,点点头回去了。
等各房的人都走了,甄妙招了阿鸾来问。
事情也很简单,小皇孙正是贪玩不懂事的时候,闲着无事去院子溜达,看见一只双眼不同颜色的白猫,一溜烟跑了过去,还没等众人追过去,就被白猫给挠了一下。
甄妙听了暗暗纳闷,波斯猫性情温顺,等闲不会伤人的,好端端怎么会挠了小皇孙呢?
心中存了疑虑,就问道:“白雪呢?”
阿鸾回道:“那位牛嬷嬷当时就闹着要把白雪打死,青黛就把白雪抱走没让她们近身。”
正说着青黛脚步匆匆进来,跪下道:“大奶奶,婢子有些话要说。”
甄妙见她这样子,摒退了左右。
青黛才道:“请大奶奶恕罪,婢子自作主张,把白雪给世子爷送去了。刚刚接了世子传来的消息,世子说让您放心,三皇子不会如何的。”
“白雪到了世子那里?”甄妙有些惊讶青黛的速度。
青黛点了点头:“白雪是先被养的温顺了才送到大奶奶这儿来,今日无故伤了小皇孙,婢子觉得不对劲,就抱了白雪交给了外面的暗卫,送到世子爷那里去查查。世子说三皇子那边您不要操心,一切有他在。”
一切有他在。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顿时击中了甄妙的心坎儿,脑海中就闪过他清俊的眉眼,还有那清减了不少的样子。
甄妙有生以来第一次,那颗心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似的,缠的她酸酸甜甜,说不清心头滋味,却格外的想念起那个人来。
“青黛,等下你去找紫苏,取一盒上好的云霜膏来,与今早出门时熬的羊肉羹一起,给世子送去。”
“嗳。”青黛脆生生应下来,心中替世子爷高兴。
她听暗卫说了,这几日世子爷忙的都没怎么合眼,就这样,还陪着大奶奶回了娘家一整天,等回了衙署,还不定怎么熬了,有了大奶奶这份关心,想必世子爷那份辛劳都会减轻许多。
果不其然快到晚饭时三皇子府来了人,不但没有怪罪小皇孙受伤的事儿,还备了许多礼品谢过甄妙的照顾,并特意说了小皇孙还要叨扰一段时日,然后训了牛嬷嬷等人办事不力,命她们好好听甄妙吩咐,若是再出了差错,任由甄妙处置。
这下子,牛嬷嬷等人收了那得意优越的心思,安分了不少。
田氏听了此事,万般憋闷,趁着罗二老爷过来说了,罗二老爷冷笑道:“还不是大郎是圣上前的大红人,据说这几日几位皇子都没见着圣上,大郎反倒进宫两次呢。”
说着怪罪起田氏来:“三郎也不小了,却还整日游手好闲,在国子监的课业远不如二郎出众不说,小小年纪倒是惦记起女人来了。哼,也不瞧瞧大郎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龙虎卫谋了差事了!”
三郎那事和嫣娘沾了干系,田氏最是忍不得,当下反唇相讥道:“三郎怎么能和大郎比,大郎已经是从三品官,老爷您还只是个从六品呢。”
一番话说的罗二老爷勃然大怒,原本看着田氏病了又是过年的时候,一直没去西跨院的,这下子憋着气,抬脚就走了。
留下田氏自悔失言,可为了个狐媚子通房去求他回来又拉不下脸,只得自己憋闷着又哭了一场。
那边罗天珵收到甄妙送来的吃食和治疗外伤的药膏,心情顿时大好,看着那鲜明的牙印却没舍得涂药,嘴角带着笑意却无人知道他想些什么了。
第二日甄妙是一个人去的永王府,永王妃和初霞郡主都在,却没见着永王的面。
永王妃解释道:“一大早出门去了。”
等得了机会与初霞郡主单独呆在一处,初霞郡主才抱怨道:“父王又被十三王兄叫走了。”
这个十三王兄,甄妙也是有所耳闻的,乃是先皇兄长的嫡长孙安郡王,平日最是游手好闲的,和永王虽差了一辈,年纪却差不多,非常投脾气。
安郡王身份很是特别,他的祖父是嫡长皇子,偏偏看上了一个舞姬,为了那女子,抛下了太子的尊荣,与那女子云游四海去了,真正的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于是这皇位才由先皇继承。
安郡王的祖父那一走,就只留下了安郡王的父亲一根体弱多病的独苗,勉强成了人留下安郡王一点血脉就去了。
安郡王是个比永王还要纨绔的,从没上过朝不说,就连国宴家宴都鲜少出现,整日遛鸟逗狗不说,时不时的还传出调戏良家女子的名声,不过先后两任君王对这一支都是高看一眼,照顾有加的。
甄妙倒是见过安郡王一面,就是那次祖父带着她去永王别庄看斗鹅时匆匆瞧了一眼,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印象了。
没想到在永王府呆了半日要回去时,永王妃派了人传话道:“王爷带着安郡王一起回来了,安郡王听说县主厨艺出众,想饱饱口福。”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