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最近过的十分不顺心,女儿的事原本就让她愁的几乎夜不能寐,后来再出了王家的事,她的处境便更是雪上加霜。
哪怕是她这样能熬的女人,竟也硬生生的熬的瘦了一大圈,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
她给王大夫人出的主意不成,害的王大少爷不仅颜面尽失现在还惹上了官司,王大夫人恨她入骨,已经跟她断绝了往来,原本她还打算借着王大夫人的春风,将女儿从这件事里捞出来,给韦家一个措手不及的,可现在这打算也落了空。
因着太过难过,小林氏回了家,便惊讶的发现母亲已经瘦的几乎只有皮包骨头。
她顿时吓了一跳,连眼泪都下来了,坐在床沿上攥住母亲的手哭了起来:娘,这不过才多长时间没见,您怎么会病成这样?!
林夫人面色苍白,眼圈底下是一层厚重的黑青,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行了,又没死,不过是最近着急上火,才病倒了罢了。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你姐姐有消息了?.
提起这个,小林氏的哭声一滞,目光有些闪躲。
林夫人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喘着粗气:你别瞒我,是不是你哥哥姐姐有消息了?
小林氏到底是年轻,没有母亲的心性,被逼问的急了,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一哭就止不住的干呕,一时之间房里都是林夫人焦急的询问声和小林氏的呕吐声。
林夫人看到女儿这样,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颗心顿时灰败了大半,紧紧攥着小林氏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实话!
小林氏咬着唇,手被母亲攥的生疼,抿了抿唇才狠狠心闭了闭眼睛:娘,大哥他,大哥他撑不住,招了......
这事儿还是曾家告诉她的,她婆婆头一次对她冷了脸,说的那些话难听不已。
小林氏听见的时候,几乎要晕过去。
后来平复了情绪想一想,又恍惚有些明白-----林亮这个人就是不经事的,相比起家里的女人来,这个家里的男人就好像没有特别能扛事儿的,解决事情的最终都是女人。
进了诏狱,林氏还是一介女流呢,都什么都没吐露。
可是林亮却招了,被打的受不了,迫不及待把自家的图谋都供的清清楚楚。
林夫人一口气没能上来,堵在了胸口,整个人的脸都憋得通红。
小林氏又是心痛又是心慌,一面哭着喊娘一面给她拍背,这么一折腾,林夫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血把被子都染红了,小林氏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林夫人反倒是缓过来,紧紧握着小林氏的手阻止了她去叫人,自己慢慢擦了嘴角的血迹:别去了,血不归经罢了,吐出来人反倒是舒服多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林夫人的面色却是遮不住的差。
小林氏啜泣了一会儿,低声问她:娘,咱们怎么办啊?
林亮把他做的事儿都说出来了,哪怕林氏的嘴再紧有什么用?
原本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吉云师太的,现在眼看着也不行了。
林夫人目光呆滞的出了一会儿神,苦笑了一声摇头:还有什么怎么办?这消息都能被你知道了,那陆家必然也已经知道了,大局已定,无法更改了。
小林氏的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住,一面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起陆明薇来:都是她,若不是这个小***,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姐姐一早就该了结了她!
林氏还是太心软了,若是早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林夫人的头一阵一阵的痛,她按着头好一会儿,才缓解了心中的疼痛,收拾起了精神垂下眼来:你回去,跟你丈夫说,让他带着你一道去江南做生意。
曾家是皇商,主要是负责宫中的花品的,他们在江南有无数的庄子和花田,一直需要派人过去打理。
可之前小林氏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京城才是曾家的本家,家族的权力中心就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会自己往外头去。
现在听见林夫人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林夫人已经轻描淡写的垂下了眼:你要知道,家里的事不是这么简单,你哥哥的事情出了之后,你父亲的官职也保不住了。既如此,那你必定会遭到牵连,还不如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着年轻,趁着你们夫妻之间情分还深,好好的把握住姑爷,如此你才能够立足。
听的小林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也知道这件事很严重,但是听母亲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们,他们会想休了我?
林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蕴藏的意思小林氏却完全看懂了。
是,会的。
曾家是商人出身,商贾重利,他们哪里顾什么体面和情谊?以前林家是清流,名声好而且地位高,他们需要林家来抬身价,自然是巴不得讨好林家。
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父亲的差事注定不保了不说,林家还风雨飘摇,对于曾家来说,林家已经没有用处了。
小林氏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我走了,你跟父亲怎么办?哥哥和姐姐,他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
林夫人闭上眼睛,她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此时,王大夫人正在欣慰的看着侍女端着药喂王威吃。
王威的嗓子比大夫预想当中的要好多了,只是出事当天不大能说话,过了几天,便仍旧和从前差不多了,除了比之前沙哑,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殷勤的盯着儿子吃完药,还跟小时候那样,体贴的拿了个蜜饯递过去。
王威却撇开了头不肯吃,嫌弃的皱眉:谁还吃这个,甜腻腻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