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涵是下午在学校被绑的,折腾了一圈,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于是,苏明筝喂她的粥是她今晚的晚餐,吃完了粥,身为一个伤员也该好好静养休息。
又看了看苏蓉涵,苏明筝是在考虑她还需要什么?对一个伤员还该做什么?
“我替你擦擦身子吧?”苏明筝衡量着说,苏蓉涵想洗澡是别想了,但擦一擦澡,清爽了也比较好入睡。
这事她也帮妈妈做过。
不过妈妈跟苏蓉涵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小白兔推拒得很彻底,先是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明筝,整个人僵住,然后一句话不说地连续不断摇头,拼命到苏明筝都担心她会弄坏伤口。
“不、不用、不用。”苏蓉涵眼神慌乱乱飘,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看着妹妹粉红色的耳朵,其实苏明筝还是有点自知的,她知道苏蓉涵不愿意的原因,也幸好她早明白原因,不然此时肯定有些懵。
不过即使知道那个潜在的原因是什么,苏明筝还是觉得该做的事不能不做。
“躺好别动。”她直接伸手轻轻按住苏蓉涵的额头,把苏蓉涵的头按得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然后直接转身去苏蓉涵房间里的浴室端水拿毛巾了,苏蓉涵住的房间原本设定为客房,是附卫浴的套房,这时候倒是方便不少。
被苏明筝适才的动作镇住,苏蓉涵的心神还停留在姐姐的手接触上额头皮肤的那一刻,真的乖乖陷在枕头中不动,直到看见苏明筝端着一盆水过来时才清醒过来。
“真的,不……”
不等苏蓉涵说完话,苏明筝直接把浸过温水、拧干的毛巾捂过去,直接就把苏蓉涵没说完的话给摀没了。
脸上露出的肌肤所剩不多,苏明筝得用包着毛巾的指尖仔细地小面积小面积擦着,然后是两只露出来的耳朵,待她擦到颈脖时,苏蓉涵开始觉得一阵麻痒,毛巾与脖子的皮肤摩擦的麻痒如同蚂蚁在心底爬呀爬,怎么也停不住,让她几乎要坐不住。
擦过妹妹细白的颈脖,苏蓉涵穿着由医院借出来的宽松病人服,苏明筝没动苏蓉涵的衣着,而是坐在床边,撩起病人服宽大的袖子,用洗过的毛巾擦起了少女的手臂。
少女的手臂如玉藕般,莹白圆润而健康,但手肘处有了不小的擦伤被贴上了纱布,擦拭时必须避开纱布。
既然知道了妹妹喜欢自己,不可能愿意就这么给自己看见没穿衣服的模样,苏明筝也就退而求其次,为她洗了洗脸与擦净手脚。
而苏蓉涵发现了姐姐并没有动身上的衣服,也就放软了肢体,只是,身上的热度始终没降下来。
尤其苏明筝为她卷起裤管擦过小腿以后,竟然还擦了脚底、以及一个个圆润的脚趾──这实在太羞耻了!!苏蓉涵想抬起上身阻止她,但肋骨的剧痛先阻止了苏蓉涵自己。
阻止不了苏蓉涵只好躺直了当鸵鸟不想面对,慢慢地,她看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房间是这样的安静,而她一直一直认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的苏明筝竟然卷起袖子,在做着照顾人的事,照顾的还是自己。
这简直不像真的,就像个幻梦一样。
真不想要这样的时光结束。
或许是太久没享受过这样被一个人亲近关心的滋味,或许因为那个照顾自己的人是个很特别的人,或许是今天一天惊吓得太过度,所接收到的恐惧与害怕在静谧中爆发,苏蓉涵忽然发现自己脸上有一道凉凉的感受,手一摸,才发现是眼泪滑过。
静静地,一道又一道泪痕在苏蓉涵脸上滑过,她一开始还用手指接着,想抹去,后来就应接不暇。
苏明筝因为待在妹妹床尾的位置,刚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倒去洗毛巾的水再由浴室回来时才看见了。
只好又返身回去抽了两张卫生纸,坐在床沿静静为妹妹擦去眼泪。
“眼泪很咸,会不会弄痛伤口?”苏明筝重新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会……”苏蓉涵有些抽噎地回答。
苏明筝脸上不禁出现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更小心地直接用纸把眼泪吸干净。
当苏明筝要将擦拭眼泪的手收回来时,突然手腕处被苏蓉涵拉住了。
原本眼睛就肿,哭过之后更是几乎泪眼朦胧看不清东西的苏蓉涵努力看向苏明筝。
“姐姐,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苏蓉涵小声地要求。
苏明筝反手握住了妹妹的手,“我这不是在这里吗?”表情又是有些无奈。
“不是,我是说……”苏蓉涵话说得吞吞吐吐。
“留在我房间…陪…我……床睡得下的……”
“嗯?”
“我不敢一个人睡!”苏蓉涵握紧了姐姐的手。这不是什么借机提要求,而是苏蓉涵发现自己真的不敢单独一个人待着。
既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畏惧陌生人,又不敢想象单独一个人待着,总觉得等苏明筝一走,还潜伏在脑中的魑魅魍魉就会飘出来,由空空荡荡的房间各处来攻击自己。
她很怕想起那四个男人的脸,还有他们对自己做的事。
“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苏蓉涵轻轻地哀求,脸上尤带着恐惧,手也拉着苏明筝的手轻轻地摇晃着。
苏明筝不置可否地站起了身,手刚挣脱苏蓉涵的手心,苏蓉涵就着急地微坐起身,拼命伸长了手去构苏明筝的手,刚抓到一点点指尖就就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
被拉住的苏明筝没办法再离开了,回头就看见因为坐起身而皱眉忍痛的妹妹,只好往床头走近两步,让两人手之间的距离不是那么长,苏蓉涵也能重新在床上躺好。
“我去丢一下卫生纸。”苏明筝淡淡地说道,扬了扬手里揉成团的卫生纸。
结果她发现,妹妹是放了手,目光却跟着自己不放,从自己走入浴室,到重新走出来又衔接到妹妹的目光。
苏明筝的心脏暗自跳得厉害,像沉在深海却一下一下跳得用力,于是她表面伪装得格外冷淡,不忍让心中的暗潮汹涌泄露出一丝一毫。她要用一道坚实的墙壁禁锢住胸口的波涛起伏。
为什么,好像是禁锢不住了?
看着苏蓉涵受伤,看着苏蓉涵疼痛,看着苏蓉涵紧拉着自己不放,看着苏蓉涵只愿意给自己照顾,看着苏蓉涵怯弱地要自己陪陪她,感受着,她是如此需要自己。
完全的依赖,完全的信任,完全的交付。
而她是那么虚弱,苍白如纸,也像纸般好像用力一碰会脆开。
恨不得以身相替。
苏蓉涵的眼光几乎是黏上了地跟随着苏明筝,而苏明筝则像是被她这样的眼光钩住而拉着往前行。
这一刻,什么克制都不要了。
苏明筝快步两步走到床头,以双膝跪下,用双手抵在苏蓉涵的肩头固定,俯身下去,用嘴唇轻轻贴住了苏蓉涵微凉的两片嘴唇。
这一刻,苏蓉涵的模样狼狈不堪,所以这个吻和容貌、外表带来的吸引力完全无关,也不可能是因为她的笑容像谁,也不是她很性感诱人。
就只是,很想亲吻。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或许有半分钟,直到感觉到苏蓉涵轻微的挣扎,苏明筝才清醒过来,理解自己做了什么。
既受着伤又被压住了肩膀,想挣扎也没办法怎么挣扎,苏蓉涵别扭地将头侧到一旁,或许是抵到了枕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还受着伤呢……”
也是……嘴唇还破了呢,自己这样做肯定会痛吧?理解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苏明筝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上身。她的心情复杂得乱七八糟,不是忍耐了这么久,怎么就这样做了呢?
就在苏明筝渐渐离开的时候,侧着头的苏蓉涵的声音又急急响起: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愿意。“只是……”苏蓉涵其实也是在感觉唇上刺痛的时候才理解到苏明筝做了什么。
然后她就想起自己这满身伤,丑得不能再丑的模样,今天还被那些男人绑架,虽然并没有被亲到,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有些脏,至少,要等到把自己全身洗干净了以后才配得上姐姐。
“等我伤好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什么都可以……苏蓉涵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虽然声若蚊鸣,心脏却激烈跳动,如擂鼓一般响,几乎快控制不住。
原谅苏明筝那个把人家压在床上的床咚动作暗示效果太强,本人又常常把色心挂在嘴上,苏蓉涵直觉所认为她的企图就是‘那个’,不能描写的‘那个’。
所说的做什么都可以,的确就是献出第一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