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亚瑟躺在裴言的边上,头发懒懒散散地披下来,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裴言的脖颈上打转,上面有些青青点点的暧昧痕迹。
他睡得正熟,呼吸声很浅,睡着的时候也微微皱着眉,清俊的面容似乎有些不安,但是他却没有醒,大概的确是累着了。
外面天有些微微亮了,透过窗帘夹杂着外面浓绿的光看起来分外温柔,洒在屋里像笼着半层纱一样的通透。
门外面有猫挠爪子的声音,有些刺耳,那只白色的一点也不讨喜的小毛球大概是醒了,唔哩唔哩地喵喵叫唤想找主人撒娇。
亚瑟是不会给它开门的,因为昨天把它轰出去的就是他,打扰主人夜生活的宠物不会是好宠物,而且还仗着自己像个毛球就企图卖萌争夺主人的宠爱。
亚瑟觉得毛球胆大包天,简直不知好歹。
扫了一圈周围的景色,他又把目光放回在身旁的青年身上,这几天他过得很不错,当然他在人造海的时候过得也很不错,不过人造海里可没有味道美妙的青年。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不错,什么都顺着他的想法,亚瑟挑了挑嘴角,眼神温柔地把手指放在青年的脖颈上。
对方跳动的脉搏就在他的手指之下,温热的血液透过皮肤直涌到他的感官。
奇怪,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味道,他微微眨了眨眼,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对方身上混血的味道他当然闻得到,可是那种浓郁的引起他兴趣的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溢出来的呢。
他的血液吗?
亚瑟凑近了闻了闻,还是有点不确定。
亚瑟有收集东西的兴趣,从前的时候他喜欢最漂亮的珊瑚,后来再长大点他喜欢圈养漂亮的小鱼,他养的小鱼永远是深海一霸,沾满了他的气味到处游曳,连虎鲨也唯恐避之不及。
后来他上过岸,喜欢收集玻璃瓶,那种在阳光下反射出各种颜色的闪亮东西,在他看来比那些前仆后继的美人们漂亮得多。
但是亚瑟有一个毛病,他总是希望能把最喜欢的那样东西留下来,比如说,珊瑚丛里最漂亮的那一簇,比如说小鱼群里最完美的一条,又比如说玻璃瓶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等他的热情逐渐消磨掉了一部分,他就会把剩余的不那么完美的东西扔掉,把最好看的留在身边。
现在他觉得他遇到了最好的一个交|配对象,对方温和又疏离,偶尔主动一下就能让他兴奋得不行,长得再顺眼也不过,味道也是最吸引他最动人的,毕竟在他有生之年很难再看到一个人鱼的混血种了。
但是亚瑟也在苦恼,要是太喜欢一个东西就不好了,譬如那个他最喜欢的透明玻璃瓶,放在水里透着波光粼粼的青蓝,阳光下则是另一种的五光十色,他兴致勃勃地放了很多花枝在里面,可是有一天他把它弄碎了。
弄碎了,就是弄碎了,不是说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有用了,而等到裴言真的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对漂亮玻璃瓶的兴趣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
消磨掉的感情不是换一个就能回来的。
等到裴言死去,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亚瑟苦恼地摸了摸对方的脸。
太喜欢一样东西不好,人鱼不需要太过强烈的感情。
他手指微微用力,对方眉头皱了皱。
亚瑟那一瞬间难免产生了不如让他一直睡下去的想法,一直睡下去也不错,亚瑟可以把他做成标本,不会腐败,也不会离开。
但是……万一那种诱人的味道没有了呢。
亚瑟手指顿了顿,眼神飘忽。
裴言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压力感,皱了皱眉头,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含着一汪水色和不满。
“……嗯?”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亚瑟低下头吻了吻裴言的额头,又用手摸了摸裴言柔软的发。
“你想吃什么呢?我会很多早饭,以前学过。”
“嗯?”裴言还有点刚醒来的迷茫,下意识地回到,“皮蛋瘦肉粥。”
亚瑟笑容僵了僵,然后古怪地皱了皱眉:“宝贝我真的想做一个好情人的,但是我至今无法接受皮蛋那种东西,况且我们家里没有蛋。”
裴言皱了皱眉,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觉得面前的男人很烦,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头,从被子里闷闷传来一句“那就随便吧”。
亚瑟觉得自己的交|配对象真是难伺候,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去准备午餐了。
在热情没有消褪之前,果然还是交|配对象最可爱啊。
听到男人关上门的声音,以及门外传来的他对毛球大呼小叫着的嫌弃声,裴言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犹豫了很久,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厨房其实没用过几次,裴言会做饭但是对做饭的兴趣并不大,大部分叫的外卖,反正裴言有钱,也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
亚瑟用着剩下的鱼肉和蔬菜做了一些简单的早饭,他的手艺有些生疏了,毕竟这的幻境和他当年上岸的时候差别有点大。
但是早上电视有“好妻子厨房”这个节目,亚瑟身为一条人鱼对人类的夫妻制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妻子就是伴侣中的一个,所以他自动带入后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鲜嫩的小鱼排酥脆酥脆的,里面的肉质雪白,边上缀着碧色的果蔬,十分诱人。
然后,就是等待可爱的交|配对象下楼了。
亚瑟给裴言泡了一杯牛奶,准备好一切,并且完美地无视白色小毛球饿得直嗷嗷的讯息。
“喵!”小毛球怒了,伸手就是一爪子。
亚瑟白皙的脚腕多了三条爪痕,这一下还真的抓狠了,过了一会儿已经渗出了一点血丝。
亚瑟神色凉凉地把小毛球拎了起来,他并不介意晚饭里多一道肉。
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嗯?”亚瑟疑惑地往猫眼看了看。
外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眼睛里全是腼腆的憧憬,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过了很久亚瑟都没有开门,姑娘显然有些疑惑了,她轻轻在门外通讯器里喊道。
“裴先生在吗?我……我是之前你见过的……嗯,我很仰慕您,所……所以前来拜访。”
亚瑟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