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本以为今儿能搞个七八千,没想到只有五千。】
两刻钟前,太子府前厅。
听孙绍宗突然说出‘福祸相依’的言语,太子不由的一挺脊梁,谁知却未能挺直腰板,只得狼狈的抓住扶手借力,这才终于坐正身形。
他皱着眉头狐疑道:“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
见太子正襟危坐,孙绍宗便起身继续道:“徐阁老肯鼎力相助,对殿下自是极有裨益,然而以徐阁老在朝堂上的地位,如此大张旗鼓的表明态度,却也难免会为殿下引来猜忌,届时一旦有所疏失,定然大祸不远!”
这空口白牙的虚言恫吓,莫说换个精明强干的,哪怕是个混不吝的,也必然起不到什么效果。
但太子本就『色』厉内荏,近来又被废储另立的风声,吓成了惊弓之鸟。
此时只听闻‘大祸不远’四个字,就先慌了手脚,再顾不得什么皇图霸业,一叠声的顿足埋怨着:“这徐阁老也是的,悄悄给孤递个话不就成了?偏还大张旗鼓的把爱卿找去,弄得尽人皆知!”
也不知那徐辅仁看到他这副嘴脸,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过这对于孙绍宗而言,却不是坏事——太子既然已经怂了,再劝他稳住发育不要浪,自然事半功倍。
“殿下慎言。”
孙绍宗拱手道:“徐阁老终归是拳拳之心,只想堂堂正正的维护殿下的储君之位,也并非是有意要险您于险地。”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今殿下要做的,就是继续镇之以静、持身以正,万不可因局势变换而轻忽大意。”
“这孤自然省得。”
太子听他又是老话重提,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忍不住抱怨道:“可孤这么一直忍下去,难道就能保住储君之位不成?”
“即便如此,也未必能保的住。”
孙绍宗摇了摇头,等到太子勃然大怒之际,才又补了句:“但若殿下轻举妄动,却一定保不住储位!”
太子顿时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新瘫坐回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闷气。
一时君臣二人都没了言语,唯有一股『尿』『骚』味,在客厅里弥漫开来——方才太子跺脚的时候,八成又震动了括约肌。
好半天,眼见太子只顾颓废,竟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孙绍宗只得把准备好的后续言辞,主动吐『露』出来:“殿下,自古至今这储位之争,又岂有万全之策?为今之计,殿下能做的也只有‘持正、进孝’而已。”
这依旧是老生常谈,两年前或许管用,眼下却难以让太子重新振作。
故而孙绍宗又继续道:“持正也不必多说了,这进孝么——臣听说帝后不睦,殿下身为人子,自该勉力弥补,使陛下后顾无忧,令殿下有所依仗。”
听到这里,太子终于有了些反应,就听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烦恼道:“你以为母后没替孤美言么?可正因如此,她才与父皇生分了!”
“殿下误会了。”
孙绍宗摇头道:“臣并没有寄望于,皇后娘娘能扭转陛下的心意,甚至臣还希望娘娘日后无论在明里暗里,都不要再涉及皇储之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在宫中的一举一动,必然瞒不过陛下,故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哈!”
太子嗤笑一声,卷着袖子不耐烦道:“既然母后什么都做不得,劝和她与父皇,对孤又有什么益处?”
果真是天家无骨肉。
劝自家爹娘和好,还要先盘算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孙绍宗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解释道:“陛下与皇后恩爱逾三十余载,情分岂是旁人可比?”
“娘娘若顺子而逆夫,陛下自也能摒弃这夫妻之情不顾;娘娘若摆出秉正不妒的态度,陛下又如何能全然不顾夫妻之情?”
“只要陛下心存犹疑,徐阁老与臣等,自也就有了辗转腾挪的余地,可以伺机为殿下奔走。”
太子听到这里,顿时忘了方才的不耐,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来,上前拉着孙绍宗的胳膊道:“爱卿果然足智多谋,却不知可还有什么妙计,要传授与孤?!”
“这个么。”
孙绍宗假做思虑了片刻,又拱手道:“殿下持身以正的同时,若能在士林、民生上有所建树,对稳固储位必然大有好处。”
太子闻言一愣,诧异道:“爱卿方才不是说,让孤镇之以静么?这怎得又要孤有所建树?”
“臣说的镇之以静,并非无所作为,而是不可妄为——因此两者大可并行不驳。”
太子依旧有些『迷』糊,不过他也懒得管这许多,把袖子一甩道:“也罢,爱卿只需告诉孤该如何施为便可。”
“这……”
孙绍宗又装出迟疑的样子,最后摇头道:“臣还未曾想好,殿下不妨召集国舅爷、赵御史等人,一同参详个稳妥之策。”
真要说起来,孙绍宗也不是没有现成的主意,只是凡事不可做绝,总也要给旁人一些展现自我的机会。
太子哪知这其中的弯弯绕,听他说一时没有主意,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好在召集众人议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故而他很快又振作起来,哈哈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儿都是个好日子,爱卿且随我去后院花厅,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着,又与孙绍宗携手出了客厅。
说实话,孙绍宗是真不愿与他亲近,好在出门之后,那股『尿』臊味也散去不少,好歹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
却说君臣二人,一路谈笑着到了后院花厅,刚跨过院门,就见里面涌出一群莺莺燕燕,为首的正是太子妃与北静王妃。
远远的,就见太子妃宫裙外,还缠了条明黄『色』的披帛,行进间当真飘飘若仙。
而旁边的长腿王妃,却一该往日的飒爽,面『色』苍白、目中含怨,唯‘病娇’二字可以形容。
却说眼见已然躲不开了,太子妃也只好领着卫滢上前参见太子。
及到近前,那长腿王妃忽然嗅到一股『尿』臊味,当下又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却引得太子怒目相向。
显然,这位对于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是心知肚明的。
太子妃见状,忙替长腿王妃解释道:“殿下莫怪,卫姐姐近来身子不适,方才在花厅里就曾呕吐过。”
太子这才稍稍受了恼怒,不过看向卫滢的目光,却愈发的古怪了。
等到四人错开了,君臣两个进到花厅之中,太子忽然皱眉道:“那北静王妃莫非也怀了身孕?”
孙绍宗即便知道真相,又如何敢告诉他?
好在太子也并不指望他回答,面『色』阴沉的坐到了上首,又喃喃道:“水溶倒真是好福气!”
这酸溜溜的充满了怨气,一听就知道又触及了他的痛处。
孙绍宗忙提醒道:“殿下,那赵御史可是北静王的人,您莫要因小失大……”
“孤明白。”
太子点了点头,又直言不讳的道:“不过他别以为假装亲近孤,就能免去与牛家勾结的罪责!”
说着,又意味深长的嘿笑道:“孤当日对爱卿的许诺,可也一直还记在心里。”
他这说的许诺,自然是登基之后,就将长腿王妃交由孙绍宗处置。
可孙绍宗却哪还用得着他帮忙?
那长腿王妃真要是怀了身孕,还说不准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