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上次薛蟠在鼎香楼设宴时,还特意请了贾蓉到场呢,原来两人私下里早有勾搭。
就不知这俩货,究竟是怎么臭味相投的……
孙绍宗心下好奇的紧,可当着外人也不好细问,也只能先客随主便,跟着贾珍向后宅行去。
因雨势未歇,三人又未曾携带什么雨具,自然要顺着回廊绕行,这一路七扭八拐的走出能有半刻多钟,忽见前面一座厅堂修的别致典雅,颇有些遗世独立之感,
就听贾珍得意洋洋的介绍道:“这花厅是家祖晚年所建,虽不及西府的荣禧堂宏大庄正,内中却也是别有乾坤。”
“有什么乾……”
薛蟠最是听不得人卖关子,那嘴巴一张便待问个究竟,两只眼睛却忽然灯泡也似的瞪圆了——却原来前面拐角处,正迎头走来几个女子,个个都是身姿窈窕、眉眼如画。
当中有个细高挑的少女,装扮最是与旁人不同。
按说今儿是宁国府家主的寿辰,即便不穿大红色,起码也该挑个暖色才对——偏她却是一身雪缎白的长裙,只裙角处染了些淡青色,满头长发更是只用乌木簪绾了,通体如墨似瀑,不挟一丝杂质。
这身装扮乍看素净无比,但配上她狐儿媚的五官,却反倒更增几分撩人春色!
便是孙绍宗与那黑磁也似的眸子对上,都忍不住想要将那‘清白’撕扯开,瞧瞧她这一身媚骨究竟是何等的景致。
却说此时对面那几个女子,也已经瞧见了贾珍三人,为首的娇小妇人不觉便有些慌乱,有心原路折回去,却又实在来不及了。
没奈何,只得领着身后的莺莺燕燕,低眉垂首的闪到了一旁。
她身后几个女子,也都是鹌鹑似的缩着肩膀,唯独那高挑狐媚的少女,非但不肯低头,反而扬起雪白的脖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孙绍宗与薛蟠。
与孙绍宗审视的目光撞在一处,她更是扬眉翘唇,似是在秋波暗送、又似在戏谑嘲讽,偏越是这般捉摸不透,便越是让人想要探个究竟。
也幸亏孙绍宗还有些定力,若是换成一旁的薛蟠,怕是早又露出种种丑态了。
等三人到了近前,为首的娇小妇人急忙福了一福,柔声道:“老爷。”
“嗯。”
贾珍含含糊糊的应了,随口介绍了一句:“这是拙荆。”
原来这打头的娇小妇人,正是贾珍的续弦尤氏。
以前在荣国府里,曾听说她有个别号叫做‘聋哑婆婆’,本以为会和贾赦的续弦刑氏一般,该是个年长的老女人呢。
如今瞧见真容,却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身量不高、比例却是极佳,而且眉眼柔顺娇怯,属于标准的小鸟依人型。
“见过嫂夫人。”
孙绍宗拱手施了一礼,却没听见旁边薛蟠有任何反映,用眼角余光扫了这厮一眼,却见这厮大张着嘴,正把眼珠子贴到那白衣少女,与另一名红衣少女身上,来回的打转。
这丢人现眼的货!
孙绍宗用肩膀顶了他一下,薛蟠这才反应过来,忙也学着孙绍宗的样子,拱手与尤氏见礼——只是嘴里叫着‘嫂夫人’,他那一双贼眼却仍是直勾勾的,盯着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女。
这货算是彻底没救了!
好在那贾珍也是一般无二,同样正腆着老脸垂涎欲滴,倒未曾注意到薛蟠的丑态——看来这两个女子,也并不是他房中的妻妾。
等贾珍薛蟠看罢多时,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过了回廊拐角。
“咯咯咯……”
目送三人远去,那白衣少女便揽住红衣少女的杨柳细腰,笑的前仰后合:“那孙大人在公堂上断案时,瞧着威风凛凛一身正气的,想不到私下里也是个俗人——方才那眼睛贼忒忒的,怕也只比姐夫强了这么一丢丢。”
说着,她便又亮出雪白的皓腕,比了个米粒大小的缝隙。
原来这两个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尤氏继母当初改嫁时,带到尤家的两个女儿:尤二姐和尤三姐。
那红衣的尤二姐娇娇怯怯,看着便和尤氏一般,是个没什么脾气的。
而这尤三姐向来胆大泼辣,常做男子打扮出门闲逛,故而也曾见过孙绍宗升堂问案的样子。
“别胡说八道!”
尤氏慌忙拉了她一把,呵斥道:“赶紧的,莫让西府的大太太等久了!”
“小妹,你便少说几句吧。”
那尤二姐也羞臊的推开了妹妹,乖巧的随着长姐继续往前赶。
那尤三姐自己一个人落在后面,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得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话分两头。
却说薛蟠跟着贾珍走出没几步远,便心急火燎的打听起了那两个女子身份背景,待听说是尤氏的妹妹,便没口子的赞道:“嫂子虽也是个好颜色的,可同她这两个妹妹一比,却是差了不少行市!”
“尤其是那穿白衣服的,啧啧~当真是风流标致的紧,听说蓉哥儿原本的媳妇也是个大美女,却不知比这尤三姐……哎呦喂!”
孙绍宗从他胸膛处收回了拳头,顺势冲贾珍拱手道:“珍大哥勿怪,这厮向来便是口无遮拦,倒不曾有什么歹意。”
“哈哈,老弟多虑了。”
贾珍却是不以为意的哈哈笑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兄弟这才是真性情,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罪他?”
说着,他便又压低了嗓音,挤眉弄眼的道:“不过这小蹄子瞧着骚浪,内里却是个刺头,没几分手段怕是降不住她。”
尼玛~
这贾家还真是淫才济济!
要早知道他是这反应,孙绍宗就不拦着薛蟠了——说实话,他其实也挺好奇,那生前以绝色着称的秦可卿,与这尤三姐相比究竟是孰高孰低。
说话间,三人便已经到了那花厅左近。
顺着房檐到了门前,挑开帘子进去,外面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顿时便小了许多,但奇怪的是,却另有一等潺潺溪流的动静取而代之。
可这屋里怎么会有溪流声?
贾珍见二人面现疑色,便又得意道:“两位贤弟随我来,且看看这花厅的别致之处。”
说着,将两人领到了左侧隔间里,却见里面赫然竟是一个青石堆砌的池塘,而底部咕嘟嘟喷着水泡的,分明是便是一口泉眼!
而那溪流潺潺声,正是这清泉池塘里的水,顺着陶瓷管道泊泊流出屋外的动静。
哗啦~
孙绍宗还在打量那清泉,贾珍却又将旁边橱柜左右拉开,露出几艘雕琢精美的战舰模型来。
他小心翼翼拿起一艘,投入到了清泉当中,就见那甲板上有许多花生粒大小的水兵,正随波逐流的摆出了各种动作。
仔细一瞧,却似是在演练军阵!
孙绍宗忍不住赞道:“这东西制作的当真精巧!”
贾珍得意的笑了笑,又取了一艘战舰下水,两艘战舰在水里刚撞在一处,便忽的各自弹开,紧接着就听船舱里隆隆闷响,竟是一连敲了几声战鼓!
随即那船舷两侧自然洞开,竟露出许多指甲盖大小青铜火炮来!
贾珍又伸手将其中一艘战舰,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次两艘战舰,便迅速的并拢在了一处,上面的水兵们全都贴到了相连的船舷上,似乎是要展开一场激烈的接舷战!
薛蟠在一旁揉着胸口,只瞧目瞪口呆:“这……这咋得还活过来了?!”
孙绍宗心下琢磨了半响,便猜到那船身应该是装了磁石——但以眼下的科技,能做到如此精密的程度,也绝对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这时就听贾珍得意洋洋道:“家祖当年曾任天下水军大都督,经历大小水战数十场,而这些战舰正是仿照他当年乘坐过的旗舰所制。”
啧~
看看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狰狞战舰,再看看贾珍那一脸酒色过度的德行——也真亏他好意思提起祖上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