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给姜建国沏了茶水，然后才坐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了解我。”
茶叶放多少，水倒多少，也就只有她沏的茶水，他喝着才刚刚好。
姜母难得笑了笑，只是一瞬，眼底的悲伤重新浮现。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了解。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也了解自己的儿子。
她这一辈子，都在为这两个男人而活着，也同样在为这两个男人而骄傲。
姜建国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目光微微闪烁。
“咱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聊天了？”
“几个月吧，你一直都很忙。”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他回来，她都已经睡下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以前我一直都在忙工作，你也尽心尽力照顾我们父子俩，从今往后该换我照顾你了。
就算只剩下咱们两个，也一定能相互扶持着白头到老。”
他的声音沉重而艰难。
现在想想，这一辈子他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会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弥补。
姜母微微一愣。
“怎么会只有咱们两个，还有小旭，还有月月。我以后还想抱孙子呢，难道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
姜建国沉了口气，握着茶杯的大手紧了又紧。
他从来没有做过像现在这样艰难的决定。
“阿兰，我们应该要认清楚现实，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女人……”
姜母的本名叫做刘慧兰，他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喊她的名字了。
“别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母已经想到了什么，哽咽了声音。
她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抗拒到了极点。
如果换成是其她女人一定会声嘶力竭的打断他，可是她的教养却不允许她那样做。
“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今年已经46岁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儿孙可以承欢膝下。”
姜建国同样红了眼眸。
他又何尝不是，可是从姜旭穿上军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阿兰，小旭已经失踪32天了，他是一个思虑周全的孩子，如果他还活着，就算是身受重伤也会想办法给我们消息的，可是现在却了无音信……”
死这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一个月来，姜母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听到姜旭的死讯，害怕他跟她说这些，可是现在他还是说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建国，你实在是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我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小旭只是失踪了，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只要他不说，她可以一直等下去。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她可以坚信她的儿子还活着，但是现在她剩下来的后半生，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彻底灰暗了。
泣不成声。
姜建国用力的压抑着眼中的泪水，他是父亲，可是他更是一名军人。
轻轻拥抱住姜母，任由她的眼泪湿透他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