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邵将人刚带上车,却看见好几辆车往老宅这边开过来。
温迎下车时,盛为跟在身后。
温泰鸿刚进去几步不远。
他看着温迎身后人蹙起了眉:“你还敢来?!”
温迎先开口问:“爷爷,闹事的人呢?”
老爷子沉声:“解决了,你不管”。
“哦”。
女人第一次觉得站在自家门口手足无措。
又一辆车稳稳停在门口,樊婉和盛弘旻下车。
盛为脸色变了几分。
他对着盛弘旻低声:“你来干什么?”
温迎脸上也有防备。
樊婉上前,却没敢凑近,她声音轻轻地:“迎迎,你还记得我吗?”
温迎记得,她是盛为妈妈。
女人小心翼翼:“迎迎,我...”
樊婉重新找了个话题:“你送阿姨的旗袍阿姨很喜欢,谢谢你”。
温迎放下防备:“阿姨,您客气了”。
盛弘旻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臭小子,看老子是怎么给你讨媳妇”。
男人朝前声量拔高:“老爷子,留步!”
温泰鸿停住脚步,转身。
细看,周围所有保卫紧紧盯着盛弘旻。
“我是盛弘旻,您应该还记得我”。
温泰鸿整个身子都在颤动,他怎么会忘...
老爷子嗓音危险意味十足:“你这是主动找上门来送命的?”
他还没死,就被盛家的人挑衅到了家门口。
忽地。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盛弘旻主动将自己身上那把枪扔远,重重一声两膝跪地。
樊婉见状,也跟着他动作齐齐跪在一处。
盛弘旻无畏:“温老爷子,今日我来,是为我儿子来求您家孙女”。
他顿了顿。
“上一辈的恩怨,我盛弘旻这条命您老爷子随意处置”
“但我儿子,盛为,他是真心爱您孙女温迎的”。
男人话音未落,温泰鸿早已夺过陈明腰间的枪。
他抬手,一枪穿过盛弘旻左肩。
“弘旻!”
樊婉扑了上去。
男人示意她躲远些。
盛弘旻忍着疼:“老爷子,处置我就行,我太太和我儿子是无辜的,还请您给我那混账儿子一个疼您孙女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温泰鸿扣动扳机,又一枪稳稳打在盛弘旻右肩。
男人上身支撑不住,头猛地朝前磕在地上。
温泰鸿愠怒:“这一个响头,是为德庸迟了二十年的赔罪”。
“至于你,百死难赎其罪”。
盛为看着盛弘旻上肢浸满了血。
他紧咬着牙关,稳稳跪在温泰鸿面前:“老爷子,我身上留着他的血,剩下的罪,我替他赎”。
看着盛为跪了下去,温迎这才有了反应。
如果说刚刚是冷眼旁观的话,那是因为盛弘旻本就罪有应得。
可盛为...
她终究不忍...
“爷爷...”
女人低喃声只有自己能听到。
盛弘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头将盛为撞开:“臭小子,滚一边去”。
“老子在这给你讨媳妇,你死了媳妇给我啊?我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只爱你妈一个!”
盛为:...
他罕见回怼:“您少说点话吧”。
盛弘旻欣慰,“反正老子这次是为了你,以后清明重阳的,别忘记给我烧纸钱,记得烧大的”。
就算是去了下面,他也不想过没钱的苦日子。
紧接着,他对着温泰鸿:“老爷子,我家这臭小子就中意你家孙女,为人父母,您应当懂我的无奈”。
他说话本就坦白直率:“若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亲自送上门任你宰割”
“上一辈的恩怨,到我这儿就终结了吧”
“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望您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机会”。
整个场面只有盛弘旻一个人喋喋不休。
他丝毫不顾自己身上流不止的血。
不知何时,温泰鸿两眼眶湿润。
他默默抬头看着天边:“德庸...你说,我该怎么办...”
忽地。
老爷子察觉自己怀里扑了人,低头一看是温迎。
“爷爷...”
“对不起,是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温迎从未在爷爷跟前哭过。
从前温泰鸿对她严厉,她从不当一回事。
可今日,她看着爷爷无助望着天的那一幕,眼泪再也忍不住:“爷爷...”
老爷子缓缓抬起手:“迎迎,爷爷怎么教你的?”
温迎抽泣着:“永远都不许在外人跟前哭”。
“那还不快擦干眼泪”。
温迎低头埋在温泰鸿肩上,慢慢稳住自己情绪。
老太太不知何时被伺候的人坐在轮椅上推了出来。
她不傻,只一眼,就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了老伴一眼:“迎迎,当真爱他?”
温迎眼泪决堤,她跪在老太太跟前:“奶奶,其实我心里有他...”
“好”。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咱们家,是断然不允许盛家任何一个人踏进院内半步的,你若是心里有他,奶奶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迎迎你记住,日后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普通日子,温家,只能你一个人来”
“他们盛家的,爱去哪去哪,我们只当不认识”。
“我跟你爷爷允许你跟他在一处,并不意味着咱们跟盛家的沾亲带故”
“迎迎,奶奶的话,你可听?”
地上温迎连连点头。
温泰鸿不忍:“你这孩子,快起来”。
“你奶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快让这群人走,你知道爷爷见不得他们的”
陈明很有眼力见,他上前示意盛弘旻一家赶紧走。
盛弘旻宽了心:“老爷子,多谢”。
说罢,他俯下身,重重朝着温泰鸿磕头。
“两个孩子的事,让他们看着办”。
“您今日的恩情,我盛弘旻记一辈子”。
温泰鸿厉声:“还不赶紧滚?!”
秦三急忙跑到这边,盛为直接将盛弘旻背了起来。
“秦三,抓紧找医生”。
盛弘旻轻笑:“怎么样,你小子!老子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樊婉见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行行行,你最厉害了,快别说话了”。
等将人送上车,一向寡言的男人忽地出声:“爸,多谢了”。
盛为眼神示意,秦三急忙发动车子。
车内盛弘旻和樊婉俱怔住。
盛弘旻先反应过来:“婉儿,听到没,你养的那臭小子叫我爸了...”
明明是血堆里杀出来的男人,此刻却笑得像个孩子。
樊婉也笑:“嗯,听到了...”
盛为没走,看着秦三将车子开远后他继续跪在温家老宅门口。
温泰鸿和老太太瞧见了并没有多大反应。
老爷子沉声:“温迎,你可心疼他?”
女人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可能是心情好,她眼角有泪嘴角却带笑:“爷爷,不心疼,我可是温迎哎!”
“温迎是谁?是爷爷您一手教出来的温氏集团继承人,他要跟我在一起,就是跪上三天三夜,那也算是便宜他了”。
老爷子气笑:“真的?那就让他跪上三天三夜吧”。
老太太也笑着附和:“嗯,就让他跪上三天三夜咱们看看”。
这次反倒是温迎急了:“爷爷!奶奶!”
她急呼呼的,逗笑了老爷子老太太。
温泰鸿让温邵过来:“邵儿,你去说,让他爱跪多久跪多久”。
温邵转身就去传话了。
男人听完,眉宇间凝重散了不少。
他对着温邵道谢:“多谢”。
温邵嘴角带笑:“我当年追老婆比你轻松多了,这么一看,我简直是幸运至极”。
他说完就走。
...
远处黑色迈巴赫内。
后座男人几乎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严邵满眼心疼。
谢庭琛嗓音沙哑:“严邵,你看”。
严邵缓缓转身对上男人空洞眼神。
“你看”,
“我的身后,总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