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看着夏耀和夏璋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样子,颇有些不满。
从自己进门开始,除了敬酒的时候举了一下杯,这小子眼睛都没往自己这里瞅一下,更没主动找自己说话,难道还要朕主动找你?朕不要面子的吗?
他哪知夏耀看到张皇后和他一起进门,恨不得直接缩进桌子底下,生怕张皇后看到他又旧事重提,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往上凑?
文帝清清嗓子:“今日这中秋月圆之日,朕不由得有些诗性,夜来忽有灵感,欲作诗一首...”
皇亲们静静的注视着文帝,等待文帝吟诗,庐王更是竖着耳朵,只等陛下念完诗就赶紧喊好。
“夜来风声......”
文帝一边吟诗,一边余光瞟向夏耀,只见这小子在桌子底下不知偷吃着什么,压根就没听,而一边的夏璋则流着口水的看着夏耀。
这一下他只觉得换气都不顺畅了,一首诗磕磕巴巴的才算念完,台下庐王赶紧带头轰然叫好。
夏康注意到文帝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六,心下大乐:“哼,枉你精似鬼,也得喝老...也得喝孤的洗脚水,老六啊老六,你果然是胸无点墨之徒,今儿还得看我的。”
想到此处,赶紧站起身来:“听得父皇一首秋颂,儿臣忽然也来了些许诗性,请父皇雅正。”
文帝点点头:“哦,是吗?”说完对着皇后笑道:“没想到康儿也有诗才,你培养的不错啊。”
张皇后凤目含笑的看着夏康:“康儿,那你就速速吟来,让你父皇点评一下。”
“是,母后”,说完,夏康正了正衣襟,朗声开始背诗:“皓月当空.......”
文帝颇有些诗才,夏康的诗还没念完,他就知道他这一准是提前准备好的。
虽然一些地方可圈可点,但也颇有些平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就没了兴趣,眼神却一直在注视着夏耀。
夏耀仍旧没心没肺的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和夏璋聊天,不过此时他们说的事情却不是什么闲话了。
“二哥,你当真要让我派人去接管你那的政事?你手下的那些刺史、县令不会造反?”
“这不是有你吗?你能把晋州治理的那么好,甘州对你来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夏璋一脸无所谓,对夏耀充满了信心:
“再说了,提起当地那些门阀,我就一阵头疼,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就说上次种植红薯的事吧,这帮子老货说什么都不肯种,要不是我让人扛着火绳枪一个村一个村的盯着,这红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种上呢。”
夏耀点点头,那里的地主也不傻,红薯这玩意对百姓是救命之物,种上了以后最起码不会饿死人,但是对地主就不太友好了,至少荒年的时候想要逼着穷人卖地是别想了。
不过这些道理夏璋估计没兴趣懂,他也懒得跟他讲,点点头:“这事等我回去以后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对于能接手甘州、肃州的管理,夏耀也比较乐意,毕竟那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隘口,他也想掌控在自己手上。
但这可不是随便放几个官员过去就能解决的,军、政、民生、经济等等,以及怎么处理好地方上的关系都是学问,他不能轻易就下结论。
“好,那你可得快点,你能早点接手,我说不定还能跟着去趟西域”,
夏璋趁夏耀不注意,又抓了一把花生,一边学着夏耀剥着,一边又说道:“你这花生好吃,回头给我弄点。”
花生这玩意吃多了胀肚子,要不是皇宫里也实在没什么好吃的,饭菜都是凉的,夏耀也不会吃这么多。
他把剩下的花生一股脑给了夏璋:“这玩意吃多了占肚子,你也少吃点,不过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弄点种子,回头你带回去先种上。”
“好,就这么说定了”,夏璋满意了,果然跟自己这个六弟多亲近亲近,就能弄到好东西。
他甚至想着,要不家宴结束之后,自己先偷偷跟着老六回晋州,看能不能多弄点好东西。
别的不说,就那新武器就够自己眼馋的。
文帝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俩人,越来越不满:“耀儿,你大哥这首诗你也来品评一下,作的如何?”
“呃...”夏耀一脸懵逼,诗,什么诗?自己压根就没注意听啊。
夏康看着他张口结舌的样子,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货不懂诗词!
于是笑眯眯的开口:“父皇,六弟这些年一直忙于政务,哪里有时间研究这些诗词小道,您就不要难为他了。”
明面上是在替夏耀说话,话音里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说,夏耀认为父皇钟爱的诗词不过是小道,瞧不上。
可文帝心里一清二楚,什么李靓坤、李良,都是这臭小子的化名,说实话,在作诗一途上,自己可未必比得上自己这个儿子。
“又懂民生,又能研制轰天雷,还会作诗,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厉害呢?”文帝忽然有点牙疼。
“耀儿,你大哥可是说你不会作诗啊,你觉得呢?”文帝幸灾乐祸的看着夏耀。
本来对今晚的事文帝还有些紧张,可看到夏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闲心吃东西聊天,文帝不知怎的,忽然也安心了,突然捉颊的想要看看他的热闹。
夏耀本来懒得理夏康,会不会做不做诗的又能怎样,也不影响我过日子,可是看着文帝眼带嘲色的样子,忽然有点来气:“贼子都要打上门了,你还想着难为我,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于是他拍拍身上的花生屑站起身来,眼神漠然的逡巡着殿内瞧热闹的众人。
夏弘本来懒洋洋的看着热闹,忽然发现夏耀盯着自己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突:“这野种,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谁知夏耀只是敲了他一眼,就转移了目光,看向文帝,面露嘲色:“既然父皇有命,儿臣也只好献丑了。”
说完,转身面相大殿,眼睛压根没看夏康一眼,却似有似无的瞟着夏弘:
“利欲驱人万火牛,
江湖浪迹一沙鸥。
日长似岁闲方觉,
事大如山醉亦休。
衣杵相望深巷月,
井桐摇落故园秋。
欲舒老眼无高处,
安得高谈百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