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跟我没关系,纯粹是匈奴人那帮子的奴隶军太菜了。”
苏康谦虚着摆摆手,拉开凳子坐在了夏耀身旁:“今日这一战虽然轻松获胜,但我觉得还是运气成分比较大,没什么参考价值,待呼守老儿整肃好他的兵马,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夏耀赞同的点点头:“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要说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哦,愿闻其详”,苏康眯起了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自古以来,匈奴人对于战争的战略构想,其实一直都走进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士兵越多越好,所以才会产生大量的,类似于奴从军这样的兵种”,夏耀认真的开始复盘:
“不可否认,在战争伊始,两军军力、武器、科技、后勤大致相等的情况下,他们确实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像现在,在我军装备了大量先进武器的时候,就突出了另一个重要理念——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苏康闻言开始深思,良久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兵贵精而不贵多,就像是今天这场战斗,换做我们进攻,即便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像他们这样逃临阵溃逃。”
“不错”,夏耀笑道:“我以前听过一个概念,就是说当一支部队超过三分之一损员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军心溃散,甚至溃不成军的现象,但是我相信咱们晋州军是个例外。”
“哦,那是为什么?”苏康忽然有了兴趣,想和夏耀一起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信仰”,夏耀自信的说道。
“信仰?”
“不错”,夏耀微笑着向苏康解释:“一支优秀的部队,绝不是仅仅能够吃饱喝足,有精良的武器,就能展现出卓越的战斗力,我认为一支优秀的部队,必然是有着自己的信仰,就拿咱们晋州军来说,大哥你认为他们的信仰是什么?”
苏康喃喃自语:“信仰...我们的信仰是什么...”,皱着眉思索良久,苏康忽然眼前一亮:“是为了守护!”
夏耀抚掌大笑,随即感触的说道:“不错,就是为了守护,但是我认为这个词不够全面,与其说是为了守护,不如说是扞卫!
扞卫我们自己的家乡,扞卫身后的亲人,扞卫我们来之不易的每一寸土地!
有了这样的信念,我们的战士才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拿出必死的勇气与敌人厮杀!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这样豁出自己的性命,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长官,更不是为了我这个所谓的王爷,而是为了身后那一个个亲人,能够安心的,快乐的活下去!”
“不错!”苏康豁然起身,“就是这样!殿下你说的太好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忧面对十几万敌军,咱们的战士们会不会出现怯战的心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放心了,就像奴从军这样被胁迫着冲上战场的军队,又哪里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我现在就通知方中和王成,让他们好好去和战士们聊聊,让我们的战士们都清楚,他们是在为谁而战,为了什么而战!”
***
这一夜晚餐过后,方中和王成亲自带着几十个总旗,然后一个个的进入战士们的营帐和战士们聊天,虽然不知道聊了什么,但是第二天的城墙之上,战士们的眼神都变了,变得那么深邃,变得那么坚定...
而同样是在那一晚,呼守单于却彻夜未眠。
先是燕州文峰文大帅直接派了他的副将——韩山前来匈奴大营问罪,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想将燕州军坑杀在晋州军城墙前。
今天这一仗打的,呼守单于确实理亏,可谁叫自己这帮子奴才不争气呢?
好不容易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并当着韩山的面,将追回来的五千多逃跑的奴隶当场斩杀之后,这件事才算是过去。
不过韩山临走的时候,却冷笑着对呼守单于提出了新的要求——若想燕州军继续配合匈奴人攻城,那他仅仅派出奴从军是不够了,必须有至少一万匈奴人和他们一起参与进攻!
否则他们宁愿放弃进攻云州,现在就退兵!
呼守单于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谁能想到这帮奴隶居然敢全部临阵逃脱?
现在是自己理亏,只能咬牙同意。。。
至于为什么他不考虑干脆撤军呢?
毕竟大庄科对匈奴人来说是犹如鸡肋一般的东西,打下来他也不要,那干嘛还玩命去打?
首先,匈奴人内部并不团结,去年呼守单于带兵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夏耀一次大亏,几乎是颗粒无收的逃回了草原。
如果今年还是这个结果,恐怕部落里的很多人不会再服他,他单于的位置也难保了。
毕竟谁能带他们渡过难关,过上好日子,谁才是合格的头领,一味的靠武力压制是不成的。
更何况现在阿兰部,在夏耀的支持下开始莫名其妙的开始壮大,很多草原部族已经开始或明或暗的表态,支持他成为新的单于。
这让呼守单于非常紧张,若是这次不能打退夏耀的晋州军,就打不开通往云州的通道,就更别提获取足够的资源,更何谈带领部族渡过这个漫长又难熬的冬天?
而他现所处的位置又极其尴尬,本身大庄科以北就不能完全算是云州的地界,早就没有了什么人烟。
之前又在骑兵营的骚扰下,让那些村庄都有了准备,早早的就躲进了山里,现在摆在呼守单于眼前的只有最后一条路——打通向南的通道,只有那里才有丰富的物资可以掠夺。
而晋州军就是横亘在他向南通道上的唯一绊脚石,只有把晋州军这块绊脚石搬开,他才有机会完成今年的目标。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回家,必死无疑!
“唉——”呼守单于凝望着夜空,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和燕州军,再加上鞑靼人,合起来有十几万人,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打赢这场仗没了什么信心。
是因为自己老了吗?
不管如何,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而他作为草原的领路人,必须站起来解决这个问题,草原的勇士可以站着死,绝不会跪着生!
进退两难的他只有吩咐自己的儿子:“呼揭我儿,明日你领本族儿郎配合燕州军攻城,记住,死死盯着那些奴从军,决不能再出现今日之事!”
“是,父亲,这一仗我必取夏耀小儿的人头来见!”
呼守单于点点头,接着说道:“让多多木成立督战队,带人混在奴从军中间,这一次不能光靠这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奴才了。”
“可是父亲,这样的话咱们的伤亡会很大”,呼揭犹豫的说道。
“傻孩子,哪有战争不死人的?我们必须尽快打通南下的通路了,否则儿郎们会被饿死在这云州之外...”
“是,父亲,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布置”,呼揭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去找多多木了。
等呼揭走后,呼守单于走出帐篷,遥望着远方漆黑的草原,眼皮忽然不安的跳动,莫名的开始心悸,似乎自己要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