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呼守单于再也顾不上进攻大庄科,点齐兵马就向北而去,要一举打掉徐威的骑兵营。
此时在他的眼中,骑兵营才是那肉中刺,眼中钉,不把他拔了,呼守单于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而奇怪的是,燕州军依旧是以营为单位,三三两两的驻扎和散布在大庄科周边,既不上前攻城,也不出兵帮匈奴人围剿,几万人的部队不像是出征,倒像是来前线散心一般。
这几天方中已经来请命几次了——既然匈奴人顾不上这边,那为啥不能带兵出城会一会燕州军,好给身在敌后的骑兵营减轻一点压力?
但是每次都被苏康摇摇头否决,继续死守大庄科,匹马不得出城。
东面的鞑靼人也不老实,试探着冲击了几次瓦窑口,但是平原上他都冲不过去,如今坚锋营都守在关内了,他又能讨的什么好处?
鞑靼人又不愿损失兵力,每次的攻城态度也不坚决,徐成这边倒还算是比较轻松,没遇到什么险情。
如今整个晋州军日子过得最惨的,恐怕就是骑兵营了。
虽然又成功的袭扰了几次匈奴骑兵,靠偷袭干掉了不到一千人,但是他们现在的日子开始真正的难过起来,危机重重。
要不是有热气球在空中提前发现敌人包围圈的破绽,并为之指路,恐怕他们早就被匈奴人围杀殆尽了。
即便是这样,在呼守单于也带兵加入围剿之后,他们的可活动空间也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几次脱困也都是险象环生,如今留在敌人后方的战略意义也不大了,是需要考虑撤退的时候了。
这已是他们被敌人围剿的第六天,骑兵营终于不可避免的有了战损。
在最后的一次脱困时,一支百多人的骑兵终于被敌人追上,被上千匈奴骑兵团团围住。
但是这些战士们誓死不降,经过浴血拼杀,终于在拼掉敌人上百人之后,力尽战死在马上。
要不是被副将死死拦住,徐威当时就要带兵冲回去救人,他狠狠的擦掉眼角滑落的眼泪,一边催动战马前进,一边咬着牙恨恨道:“呼守小儿,来日我必杀你!”
可他心里也清楚,再这么下去,牺牲的兄弟只会越来越多,毕竟敌我兵力太悬殊了。
躲过这次围剿之后,骑兵营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在一处山坡之后短暂的休整。
士兵们下马先抓紧时间给战马喂水投食,等战马吃饱了才匆匆叼一块压缩饼干在自己嘴上,嚼吧嚼吧咽下去再匆匆灌一口水,就算是吃了饭了。
“王五,你那还有没有肉干了?”一个骑兵嬉笑着问着身边的战友。
王五不屑的扫他一眼:“没了,老子的也吃完了,你个狗日的,能别他娘的一天到晚惦记我那点吃食行不?”
“没办法啊,我的好哥哥,我的那点肉干和饼干,都给了之前遇到的那些逃难的老乡了,我也饿啊”,士兵无奈的摊摊手。
王五骂骂咧咧道:“就你他娘是好人是吧?你这算盘打得精啊,自己倒是充了好汉,当了好人了,然后问我要吃的?我看你当兵真是可惜了,你就他娘的应该去山河实业当个账房先生去!”
说归说,骂归骂,王五还是准备从自己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里拿出一半给他,可王五正准备掏兜的时候,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王五抬眼一看吓得就是一个激灵,赶忙立正敬礼:“徐将军!”
来人正是徐威,他一双虎目扫过王五和那个没了吃食的小兵许久,才缓缓开口:“难道军令没有说过,严禁你们将军粮私自予人吗?居然还搞得自己没了饭吃?”
王五一听,赶忙想张嘴替他解释,可那小兵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立正:“是,徐将军,我错了!”
“哼!”徐威说道:“殿下曾经说过,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回去之后自己去领军棍吧!”
“是!”
“准备上马出发吧,刚刚收到苏大帅的军令,咱们该撤退了,向西走”,徐威说完继续向前走去,却忽然回头将一包东西扔给了王五:“接着!”
王五本能的接住,却看见一边的小兵有些呆滞,笑着踢了他一脚,问道:“嘿,你怎么了?”
小兵一脸呆滞:“怎么要撤退了?”
“哎,没办法,呼守老狗像疯了一样追着咱们,现在不撤退,咱们迟早都得喂了那帮狗日的,行了,你看看徐将军给了你点啥?”说完就将徐威扔给他的小包递了过去。
小兵打开一看,瞬间一脸呆滞,:“这是。。。肉干和压缩饼干?”
“这是徐将军的口粮啊,他把他的给了你了”,王五有些艳羡的叹道:“要不,我拿我的跟你换换?两份换一份怎么样?”
“滚滚滚!给多少我也不换!”小兵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怒斥他。
“哈哈哈,瞧你那小气样!”
***
这是被围剿的第七天。
轰轰烈烈的马蹄声,一支几千人马的骑兵,奔腾在平原之上,一路向西。
从天上俯瞰下去,就能看到在他们身后二十几里外,还有数不清的骑兵,像一片择人而噬的乌云,张着血盆大口,紧紧的尾随在后。
徐威边催动战马,边啐出一口唾沫,在马上骂骂咧咧:“狗日的没完没了是吧?老子是杀了他爹了,还是抢了他老婆了,跟特么狗皮膏药似的!”
一边的副将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也早已黑一块灰一块的没个人样,闻言也是苦笑:“呼守单于老婆多,恐怕你就算真抢了他老婆,他也不会这么愤怒,咱们这几天弄死了多少匈奴骑兵,你心里没点数吗?”
“哈哈哈,你要这么说,老子就开心了”,徐威哈哈大笑,接着又说道:“咱们距离那布波山还有多远啊?苏帅就说让咱们一路向西往布波山跑,也不知道他咋接应咱们。”
副将也是苦笑:“刚刚热气球传来的消息说还有几十里,但是咱们已经连续跑了几乎一天一夜了,马力也快吃不消了,幸亏殿下当初要求咱们骑兵必须保持一人三骑,没有盲目扩兵,不然现在咱们早被追上了。”
“哎,是啊”,徐威也叹服:“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那生而知之之人?我感觉咱们殿下就是全知全能的神,就没啥是他不知道,没啥是他想不到的。”
“嗯,你说的都对,但是咱们得快点跑了,匈奴人这次真的急眼了”,副将回头瞅了眼身后的追兵,忧虑的说道。
“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