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两旬之后,已是六月中,晋州城的夏收已然结束,夏曜带着王府的人在城北的粮仓忙着最后的统计工作。
整个晋州春耕时,红薯的种植面积约为三万亩,亩产根据地的不同,产量约在六千到八千斤左右,最差的山上荒地,也有五千斤左右的产出。
而总体平均产量大约能到七千斤左右,看到这样的产量,不止是夏曜,李富贵更是激动的流着泪,捧着手里的红薯念念有词:“再也不会挨饿了...”
“殿下,红薯已经统计出来了”,一个书吏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张统计表:“殿下,按照您的要求,新开垦荒地的农户,每亩地上缴两成农税,以及借贷种子需要归还的一成,一共是三成,
如今已收上来的红薯,有两万五千石左右,其中约一万石良种留下,作为种粮,其余的都已统计好,存在粮库了。”
“好,还有别的粮食呢?”夏曜点点头,晋州城红薯第一次的种植面积,相较山阴、雁门、代县还算不小,红薯的收成也算满意。
但是对于马上到来的流民来说,仅仅靠这点红薯无异于杯水车薪。
“其他的黍、麦、稻等还在统计,但是...”书吏有些为难:“恐怕支应这么多流民还是不够。”
“没事,那些商贾的粮食还没到吗?”夏曜转头问李富贵。
“王家用来交易的粮食已经到了,这次他们要了一万箱香皂,以及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先给了他们五十瓶香水。”李富贵答道。
“他们的粮食运来多少?”
“一共壹万两千伍佰石,全部交付了,只要求咱们尽快交货。”
“哼!一万箱香皂,一个晋州吃的下吗?”夏曜冷哼一声。
晋州人口不足百万,虽然有钱人也不少,但是一个月也用不了这一万箱香皂,要知道每箱虽然不多,也有五十块。
“殿下,您的意思是他们会向关外走私?”李富贵问道。
“不然呢?如果晋州一个月就能卖掉一万箱香皂,那本王还需要他王家来做这个生意?”
“那殿下我们要不要晚点再交付?”
“不需要,尽早交付吧,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还好,如果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去跟匈奴人勾结,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夏曜冷冷的说道:
“还有,香皂交付以后,派人盯着王家,本王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唯!”
紧接着,李富贵又将其余几州代理商的情况一一汇报。
这次进货量最大的就是王家,但是其他几家加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夏曜掌管的北方八州因为比较穷困,最后只定了两个代理商,总计提供了不到一万斤的粮食,
但是南方诸州,尤其是靠近常安以及豫州一带的蒲州、降州、泽州三州,不仅各自有一个代理商以外,尤以蒲州代理商进货量大,也就比王家少一点。
这还是因为第一次试卖,不敢进太多,如果销量好下一次的进货量肯定会有调整。
李富贵担心蒲州进的货,本州其实卖不了多少,最终肯定都是销往常安的,这不是殿下说的‘窜货’吗?
夏曜却无所谓,让他不用担心。
首先常安并没有代理商,蒲州的代理商如果能把货卖进常安,那也算他的本事。
而且,李富贵不懂,可夏曜却很清楚,从市场营销角度来说,货如果能‘窜’起来,只会越卖越好,最后得利的一定是他。
至于将来常安有了代理商怎么办?那就看蒲州代理的本事了,能不能把常安也吃下来,吃不下来那就只能给别人作嫁衣了。
“老李,这些代理商用来进货的粮食也一并存入‘备战粮仓’,单独存帐”,夏曜吩咐道。
“是,老奴一会就去办,可是殿下,加上这些粮也不够啊。”
前前后后这些粮,加起来也仅够三十万流民一个多月吃,就算马上开始夏种,至于熬到秋收还有好几个月,李富贵有点担心。
“老李啊,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夏曜无奈的看着他,说道:“咱们手上没钱吗?你不会拿钱去找百姓收红薯吗?那么多红薯百姓吃得完吗?”
“对呀!”李富贵一拍脑袋,直呼自己傻了。
不过这也也不能怪他,自古以来交了赋税之后,百姓家中存粮能够自己吃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往外卖?
也就是红薯的收成实在太恐怖,才有余力往外卖粮。
“老奴这就去收,可是殿下,既然百姓的红薯都吃不完,那你又何必只收那么低的税?直接按照以往的五成去收不久好了?”
李富贵还是有点心疼,本来应该都是自家的粮食,如今居然还要花钱去买。
“哎,”夏曜也跟他解释不清,但还是简单的跟他解释一下,希望他不要糊里糊涂办事:“百姓家中有了存粮,再卖给咱们是不是就有钱了?”
“是啊”,李富贵老实的听着。
“百姓有了钱,就要给自己添置点有用的东西,比如换个新衣服啊,买点肉吃啊,修修房子啊,乃至给家里换点新的农具啊,这些是不是都要花钱?”
“是啊,可这跟咱们王府有啥关系?”李富贵还是不解。
夏曜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无语道:“都说吃花生补脑子,你天天吃那么多,却把脑子补到哪里去了?
百姓买衣服要不要去咱们的布庄?
修房子要不要用咱们的水泥、红砖、工程队?
农具是不是要去山河实业去买?
那不都是咱们的产业吗!
咱们花钱买了粮,百姓拿钱改善了生活,可最终钱还不是回转到了咱们的手上?
关键是钱在流动的这个过程中,商人得利,百姓改善了生活,同时又促进了各行各业的发展,以及生产力的提升,这才是钱的作用!而不是回家挖个地洞藏起来!”
李富贵捂着脑袋嘿嘿笑着,似乎明白了一些,可还是不明白,只知道这个钱的门道真的好多啊。
夏曜捂额,“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正在这时,丁豹走到夏曜耳边说:“殿下,流民到了!”
夏曜捂着耳朵,怒道:“我知道你想悄悄禀告,可你那么大嗓门你自己没点Ac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