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康备受打击之下,早已没了主意,夏弘眼见跟他也商量不出什么对策来,只好先离开。
夏弘没有回自己的五王爷府,而是直接出了城门,去了城东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庄子——
夏曜的皇庄。
夏曜恐怕也不记得,早在前身离京之前,夏弘早通过手段,将他名下不多的皇庄搞到了自己手上。
如今,这个皇庄里面住的都是夏弘豢养的死士,以及...
“殿下,您来了”,一个四十岁许,书生打扮的中年文士见他进门,赶忙起身行礼。
“吴先生不必多礼,这是父皇刚下的旨意,你看一下”,夏弘在这里,再没有外界纨绔的样子,只是桀骜不驯的气质似乎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良久,‘吴先生’看完条子上摘录的信息,缓缓将纸条扔进火盆里烧毁,缓缓开口道:
“殿下,根据情报来看,皇帝虽然表面上表露出的是对太子的不满,但是我也有些怀疑,皇帝是否对你也起了疑心?”
“不能吧?我已经尽量不参与朝事了?”夏弘想了想,恍然道:“难道是驱民令?”
“正是!”
吴先生微闭双眸,淡然说道:“这驱民令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是太子殿下这样的人能想出来的,反而是殿下你...”
若是旁人,夏弘一定会认为对方在讥笑自己而勃然大怒,但不知为何对着吴先生,夏弘却一脸笑意:
“先生说的是,这次是本王仓促了。”
“无妨,适时的暴露一些也好,其实一直隐藏也未必是好事,若能留下一些破绽,在那些聪明人眼里,反而会觉得不足为患。”
“受教了”,夏弘拱拱手,继续问道:“那依先生来看,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吴先生深思良久,猛然睁开双眸,眼底闪烁着精光:“等!”
“等?”夏弘疑惑道:“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他们自己犯错的机会!”吴先生肯定的说。
“那...”夏弘还待再问,却见吴先生又闭住了双眼:“殿下不必再问,老夫不能说,倘若说了对殿下不仅无益,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那,八州就这么便宜了他?”
吴先生呵呵一笑:“陛下虽然把八州给了他了,但他有多少钱粮?养得起那么些人?
去年匈奴吃了个大亏,今岁必然不会甘心,届时必然举大军报复,他又如何抵挡?
所以,我们只需要静静观望,耐心等候即可,殿下可千万别再做什么多余的事了,否则恐怕会遭至陛下猜疑。”
接着又说到:“那句兄弟阋于墙,如何外御其侮乎,恐怕就是为殿下写的啊!”
夏弘眼中寒光一闪,“谨受教!”
...
夏曜那边,文帝命李庸亲自带人去宣旨,‘顺便’看一下,夏曜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像奏报所说,是什么神奇的‘老君弟子’。
但是晋州毕竟还远,如今夏曜恐怕也还没收到圣旨。
而夏弘这边暂时潜伏下来,陪着夏康开始募集粮食,在常安城外广开粥厂。
虽然刷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弄到了一些粮食,但是对于几十万灾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按照朝廷律法,施粥要求是‘着立其中而不倒’,但实际上每日施的粥几乎清澈见底,灾民最多也就是能多撑两天。
吕游每日潜伏在灾民中间,如今也像个灾民一样在排队,而脑中却在不停的想着办法,怎么把灾民想办法弄到晋州城去。
侯千户前几日已将殿下指示命人送到,这批灾民晋王志在必得!
但是又不能以晋王的名义直接去招徕,否则你一个晋州的王爷,跑到常安招徕流民,是何居心?
可若是私下一个个的去劝,那效率未免太低了。
正当他发愁之际,前面传来一阵骚乱。
“你这也太少了,一点米都不见,成天稀汤寡水的,岂不是要饿死俺们?”一个灾民汉子不满的喊道。
“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负责施粥的人不满的呵斥:
“多少人都吃不上,有这点已经是太子仁慈,能给你吃就不错了,还絮叨啥?”
“可你这也太少了啊,一点事都不顶,吃完了撒泡尿就又饿了”,汉子委屈的说道。
“爱吃吃,不吃滚,下一个!”负责人不耐烦的说道。
吕游叹了口气,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年轻点的壮劳力不少已经被那些世家豪绅瓜分,纷纷卖身为家奴,即使这样也要不了那许多,还有许多年轻汉子想卖身都无门而入,
更有甚者,那些年轻漂亮点的姑娘、妇人,拿点粮食就能换走,命好一点的去给人做妾,命差一点的只能卖入青楼勾栏,做那皮肉生意去了。
这时,却听到人群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常安城早就没有粮了!想吃饱饭的跟我走!晋州城有粮食!”
吕游大惊!
难道是晋王真的直接派人前来拉人了?
赶忙凑上前去,却发现这些人自己完全不认识,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要知道自己在这潜伏,至少陈千户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动作,那他一定会派人通知自己。
可现在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吕游决定先看看怎么回事,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真的假的?可晋州城这么远,我们也走不过去啊!”刚刚嫌吃不饱的灾民疑惑的问道。
“看看那边!”拉人的头领指着远处粮草车模样的车队:
“这些粮草够吃到潼关了,在潼关外还有别的车队等着,足够大家坚持到晋州了!”
吕游随着灾民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大批的车队停在那里,还有不少士兵守着。
吕游根据经验判断,车队里确实是粮食,虽然不多,但是稍微顶着点,差不多能挺到潼关。
可是守卫的士兵一看就知,绝不是武卫军中的!
武卫军士兵的军姿绝不会像他们那样懒散,即使是伪装,在吕游眼中也没用,长期的训练以后,行走坐卧之间的姿态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这些人不像军人,倒像是些市井闲汉、懒散兵丁所扮。
吕游更加奇怪了。
如果是这些人所扮,他们的目的何在?又哪里搞来的这些粮草?
又如何能在常安城守卫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作军队打扮,大摇大摆的在这煽动难民?
这时,吕游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在自己耳边说道:“老吕,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