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传旨太监在王家人‘热心’的护送下,大摇大摆的前往晋王府宣旨,恨不得晋州城的人都知道晋王早被太子收拾了。
可到了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只有两个护卫懒洋洋的站在门口,穿着破旧的棉袄,无聊的互相扑着虱子。
门口早已围满了百姓,差点挤不进来。
好事儿的百姓看到他们的身影,兴奋的喊道:“来了来了,传旨太监来了!”
隐约听到有人喊话,传旨太监恼其无礼,重重哼了一声。
太监是你叫的?
王琦在一边笑着赔礼:“乡下地方,都是些无知的愚民,不懂礼数,公公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传旨太监额首,扯着公鸭嗓说道:“找个人去叫门吧”。
王琦得意的亲自跑到守卫跟前去通报:“快去告诉你们晋王,朝廷的旨意来了!”
亲卫懒洋洋的看他一眼:“朝廷旨意?你王家公子什么时候成了传旨太监了?”
另一人嗤笑道:“啥时候阉的?我咋不知道?”
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纷纷伸手对其指指点点。
王琦大怒,“你他么...”
亲卫‘噌’的一声拔出腰刀,喝道:“晋王府前尔敢无礼!欲行刺乎?来人,拿下!”
王琦吓了一跳,赶忙逃回传旨太监身边,狼狈道:“公公,你看这...”
传旨太监心下大骂王琦没用,只好自己过去,笑眯眯的对亲卫说道:“烦请通知晋王殿下,太子有旨意到,命他速速出来接旨!”
说到后面,故意加重了口气。
亲卫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抠着耳朵说道:“殿下在关外负了伤,又一路受了风寒,不知能不能起得来,你且等着吧。”
说完,给另一个亲卫使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的往府内踱步而去。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自报讯亲卫进去,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仍旧不见门内有动静,传旨太监渐渐的焦躁起来。
“晋王殿下这是何意?是要抗旨吗?”传旨太监怒声道。
“吵什么吵?”亲卫斜着眼看他,“殿下起身不要时间的?再说殿下尚在病中,若是有个好歹,你担得起责吗?”
“你——”传旨太监气急无语。
一边的百姓这时候也看明白了,这是殿下在给他下马威呢。
否则别说是他来传旨的,平时百姓如果有个什么急事求到王爷门前,李管事都会笑眯眯的帮忙,态度更别提多和蔼了。
既然殿下要给这人下马威,那来的肯定不是好人,再结合前几天的传言,更是明白了不少,顿时纷纷开口帮腔:
“就是,殿下病了你就不能多等等?着什么急?”
“做奴才的等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什么奴才居然敢催主子?”
“对啊,我看这个太监不像好人呐,居然敢斥责主子。”
一时间百姓纷纷将矛头指向传旨太监,晋王府门前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吵成一片,
百姓们开动脑筋,发扬智慧,不停地给他罗织罪名。
传旨太监从最开始的大怒,到后面汗水涔涔而下。
眼看着再不阻止他们,自己就奔着灭九族,夷三族的罪名去了,这要是传回常安,
即使贵人们不信,但仅‘不敬藩王’的罪名,就足够要了自己小命。
最差一个‘办事不力’肯定是有了!
我的亲娘咧,影响仕途呀!
正在传旨太监束手无策的时候,王府大门终于开了。
当先一鹤发老翁,睡眼惺忪的走出门来,打眼扫过人群,却仿佛没看到传旨太监一般。
门外百姓却纷纷打着招呼:“李管事好!”
“李管事,我家新出来一锅蚕豆,回头给您送来!”
来人正是李富贵,他没搭理传旨太监一行人,而是冲着百姓抱拳行礼:“各位乡亲好啊,这一大早的在这干啥呢?”
说着又对那个做蚕豆的说道:“你家这次把盐搁够了没,别像上次那锅一样,淡出个鸟来!”
众人哄堂大笑,即使没有和李富贵打过交道的,也知道李管事果然名不虚传,虽然贵为王府管家,但真的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这时,传旨太监黑着脸走上前,拱手道:“这位是李公公吧?奴婢是...”
“咦?”李富贵惊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三殿下府中的小顺子吗?啥时候混到东宫去了,还做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叫做王顺,以前是三皇子府中奴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混进了太子东宫。
这次去王家,更是被王家尊为家中长辈,以方便拉拢关系。
王顺得意的笑道:“正是奴婢,不知晋王殿下可方便出来接旨了?”
说完不由得暗啐了一口,这六皇子当年混的不咋地,没想到来了晋州反而摆起来了。
连带着以前备受白眼的李富贵,也跟着水涨船高,居然能跟自己平等对话。
李富贵笑呵呵的一抚下巴,“这个嘛,还要稍等等,殿下身有旧疾,又感染了风寒,恐怕还劳天使稍等片刻。”
说完,竟不再理他,反而和旁边的百姓打趣聊天去了。
王顺快要气炸了,自己做传旨太监也不是头一次了,可眼前的待遇不说从没见过,也是绝无仅有了。
你就算让我等,也请我进去坐着等啊!
可李富贵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就是这么跟他干耗着。
王顺一早本打着让全晋州百姓都知道晋王要被太子收拾的想法,压根没有坐轿,而是直接一路耀武扬威的走到了晋王府,
结果现在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站着。
真是来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不过王琦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条板凳,想让王顺这个自己刚认的干叔叔坐下休息,却被王顺拒绝了。
王顺就这么站着,心中恶毒的想着,看晋王能得意多久?等到钧旨诏书一下,你还不是以前那个破落王爷?
终于,在王顺两条腿都要站麻了的时候,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夏耀,被丁豹和陈耿两人放在椅子上——抬了出来...
病恹恹的夏耀低着头,裹着厚厚的棉被,似乎还在昏睡,等到了前院,陈耿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殿下,到了。”
王顺狐疑的上前,换上一副谄笑的嘴脸,笑呵呵的拱手:“见过晋王殿下,殿下千岁。”
夏耀抬起头,疑惑的问道:“来人是谁啊?”
“回殿下,奴婢王顺”。
“王什么?”
“奴婢王顺”
“什么顺?”
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