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
夏曜也必须走了。
如今山阴城已经走上了正轨,方县令带着县衙诸人忙的热火朝天。
县丞等人也知道方县令已经搭上了晋王的大车,调离此处只是迟早之事,更是玩命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以求将来能接替他的工作。
明眼人都看得出,别处不知道,在这山阴县,晋王说了算!
那么自己也得努力,好得到晋王赏识,以后也能一飞冲天!
这日清晨天才微微亮,夏曜和苏康众人,悄悄出了山阴城。
而来相送的,仅有方县几人。
“殿下,您真的就这么悄悄走了,不跟百姓们道个别?”他惋惜的说道。
这其他官员都是鸣锣开道,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晋王倒好,立了这么大功,救了这么多人,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
要知道,现在山阴城的百姓家里,基本家家都供着夏曜的长生牌位呢!
“不了,如今家家忙着春耕,来送本王又要耽误一天的农活,劳民伤财又是何必?”
夏曜背着手看着眼前的山阴城,叹道:“待了这么久,临了临了,本王还是有些不舍啊~”
“殿下,您...”方县令有些哽咽,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也舍不得这个在他心目中,一心为民,毫无架子的晋王殿下。
“好了”,夏曜温言道:“你这段时间的辛苦,本王也看在眼里,等你把这里的事情做好,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但是!切记!你的每一条政令,涉及的都是千万个百姓的利益,所以千万不要一拍脑袋就来,一定要善加考虑,多与人商量。”
“是,殿下,臣...明白!”方怀拱手,对着夏曜深深一躬。
“好了”,夏曜翻身上马,“回去吧,本王也要走了!”
说完,打马当先向着山阴城远方驰去,苏康等人纷纷冲着方县令抱拳行礼之后,追随夏曜而去。
方县令目送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不舍的回城。
为了不惊动百姓,武卫军在前几日,就已分批出城,在城外十里处驻扎。
等夏曜到时,陈耿早已整军完毕,收锅埋灶,静静地伫立在此。
夏曜缓缓行到军前,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陈耿一抱拳,大声道:“禀殿下!都准备好了!还有...
阵亡兄弟们的骨灰,也都带上了。”
闻言,夏曜低头沉默许久,才抬头大声笑道:“走!本王带你们回家!”
武卫军一片欢腾,归家的喜悦,冲淡了所有愁绪。
这时,侯山骑马过来,小声道:“殿下,你看那边”,说完,指向队伍西北方向,
夏曜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好多人站在那里,怕不得有上万人。
原来不知是谁知道了夏曜今天要走的消息,好多难民自发组织起来给他送行了。
当先一位老汉排众而出,大声喊道:“殿下,俺们舍不得你走啊!可俺们知道您是做大事的人,只能祝您一路顺风!”
说完,伏身拜倒,“殿下千岁,一路顺风!”
身后的人纷纷跟着他一起拜倒,齐声喊道:“殿下千岁,一路顺风!”
夏曜红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红着眼眶,毅然转身,一挥手,“走!”
陈耿问道:“殿下,不说些什么吗?”
“不了”,夏曜说道:“说的再多,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几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苏离撇撇嘴,“说的好听,你就是怕哭出来而已...”
夏曜:。。。
...
几个时辰之后,大军就行进到罗家堡一带。
此处就是之前阿兰部驻扎的地方,还有着扎过营的痕迹。
夜不收来报,前方发现军营驻扎,夏曜吓了一跳,难道还有匈奴敢在此埋伏不成?
“再探!”
夏曜不信匈奴有这个胆子,居然敢放一支孤军在此。
“报--前方是雁门关徐端徐将军的大营!”
很快,夜不收就探明情况,快速回报。
“父亲?”徐成一愣,“他怎么出来了?殿下,我-”说着看向夏曜。
夏曜微微额首,“去吧。”
“多谢殿下”,徐成在马上匆匆拱手,带着他的亲兵,匆匆而去。
夏曜命令部队停下,就地埋锅造饭,继续派出夜不收四处侦查消息,看看还有什么情况。
山阴一战之后,夏曜变得谨慎了许多,
如果在以往,夏曜早就跑去徐端大营了,可现在雁门守军莫名其妙的出来,他不由得多加了几分小心。
正当部队炊烟渐起,除了警戒的士兵,其他人都在排队打饭的时候,徐端和徐成,只带着几十轻骑前来拜营。
夏曜急急迎出,微笑拱手道:“徐帅怎么在此?”
徐端哈哈大笑,解释起了他来此的原因。
自从徐成和苏离也出关之后,徐端每日焦虑,无奈之下也不停的偷偷派出斥候侦查。
真按朝廷的命令,那徐端可就真成了瞎子了。
当斥候回报,夏耀在平鲁斩杀匈奴千人,竖立京观之后,徐端抚掌叫好之余,也深知匈奴必会举大军报复,不由的开始为夏耀担心。
果然,不久之后就收到呼守单于亲自领兵围攻山阴的消息。
徐端更是担心。
除了担心夏耀,也担心自己的儿子,担心他们在匈奴人的围攻下,出什么意外。
可徐端每日除了在大营中焦灼的徘徊,什么忙都帮不上,这让他更是烦躁。
这日,徐端终于忍不住了,匆匆把雁门别驾叫来,向他交代城中布防事宜之后,就要领兵赶去山阴。
雁门别驾大惊,赶忙劝阻:“大帅,万万不可啊!朝廷命令雁门关守军一兵一卒不得出征,你这是抗命啊!
再说,你不在,倘若有敌入侵雁门关,可如何是好?”
徐端冷笑道:“有敌入侵?哪里来的敌人!如今匈奴正被晋王殿下阻于山阴城外,平鲁、朔县仅余不到两千匈奴人在看守物资,你告诉我,哪里来的敌人?”
雁门别驾不糯濡道:“这...这,可是雁门西北不是还有阿兰部两千余人吗?”
徐端哈哈大笑:“我就是去找他!如今晋王殿下与吾儿正与匈奴血战于山阴城头,我这个做父亲反而龟缩于关内,像什么样子?
这次,我至少也要给他们拖住阿兰部的匈奴,不能让他们腹背受敌!”
“可是...可是...”别驾也没了头绪,他不是迂腐之人,在雁门关大小事情上也从不与徐端争权夺利,
反而,如果没有他,徐端这些年早不知被人参了多少本,从这雁门关滚蛋了。
此时,别驾只是想着,一旦徐端出关,自己该如何给他善后?
别驾正不知所措,徐端却嘿嘿一笑:“我的好大人,你忘了,如今已过惊蛰,正是春耕农忙之时,
朝廷只说不允许我出兵,可没说不允许我去种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