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各自回去准备交换人质的这一晚,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早早的来了。
可惜老天爷似乎年纪大了,雨哆哆嗦嗦的下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停了。
唯有刚刚被湿润的土地,证明这里曾经下过一场雨。
与此同时,京城常安却依旧干燥寒冷,似乎预示着这一年的年景。
不会太好。
太子东宫内,五皇子夏弘扔掉手里的密报,皱着眉,疑惑的自言自语:
“居然被他守住了?”
这时太子夏康已下朝回来,坐在奏折堆叠如小山一般的案几后面,疲惫的揉着眉头。
“哟,太子殿下,您还真是日理万机啊?我看父皇都没你勤快”,夏弘出言讥讽道。
“你懂什么?父皇一直教导我,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说完又不满的训斥夏弘:“早叫你不要每天跟那些纨绔子弟瞎混,好好的帮帮孤,你就是不听!
听说你昨夜又去青楼胡闹了?带着你那些个大臣的庶子们豪掷千金?
你可知钱财取之于民,当用之...”
听到大哥又要开始唠叨,夏弘赶忙喊停:“停停停!”
又苦笑道:“大哥,我只是一个五皇子,带着那些大臣家庶出的公子哥玩玩还行,若是我真的帮你打理朝政,那些大臣得怎么说我?
擅权吗?
你好好做你的监国太子,就别管我了。”
“这是什么话?”夏康不满的说道,“为兄愚笨,你从小就比孤聪明,就算不能直接理政,给孤出些主意也是好的。”
说完,眼角却瞅到了散落地上的奏折,奇怪的上前捡起:“这是什么?”
夏弘懒洋洋的一抬眼,“你自己看呗?”
夏康拿起奏折细细阅读,发现这是雁门关给夏弘的密报。
待读完之后,夏康高兴的一拍案几:“好!老六打的不错,以区区几千人就能将匈奴赶走,不错不错!”
夏弘撇撇嘴,不满的说:“可恨我派去的那些个死士,屁用没有,真是养了一群猪。”
夏康不满的说道:“老五,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孤知你一直讨厌六弟,但你在怎能在这时向自己的兄弟行刺?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夏弘最烦别人说教,尤其是这个大哥,感觉他已经被东宫那些属官、学士们忽悠瘸了。
“我的太子殿下!你难道不知父皇对那狐媚子的心思?难道忘了母后的心思?
哼,这才没监几天国,尾巴就飘到天上去了?连母后的心思都不顾了?
你真以为你是陛下了?”
“这...”
夏康哑口无言,这几日每日天不亮就准备上朝,与众臣商议国家大事,除了时不时需要向就食洛阳的父皇发些奏报,还真有些忘乎所以。
甚至,夏康早隐隐对文帝有些不满,认为他放着这么多好臣子不用,每日就是吟诗作对,不理朝政,实在不算一个好皇帝,
换做是自己,一定做的比他好!
看看眼下这众正盈朝的场面,就是证据!
甚至夏弘针对夏曜的事情,在他眼里也只如孩童打闹一般可笑。
不过自己这个弟弟的想法,还是要照顾的,只能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这次就算了,老六毕竟打了个胜仗,还是要嘉奖一下的。”
夏弘不屑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哥,冷笑道:“嘉奖?你怕不是不知道这个好老六做了什么!”
“他怎么了?”夏康疑惑的抬眼,“不就是带着几千人把匈奴赶跑了吗?”
“哈哈哈!”夏弘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良久,在夏康不满的眼神中,才渐渐止住了笑声,嗤笑道:“前几次给你的密报你没看吧?”
夏康愕然,前几日夏弘确实给了他一封关于夏曜的密报,可他当时忙着朝中的大事,又认为这是小孩儿之间的胡闹,就没理会。
“我的好大哥啊!这么关键的情报你都不看,就认为他是个‘板荡忠臣’了?”夏弘大声嘲笑着。
“好了,你直说吧,到底怎么了!”
夏康有些不高兴了,现在谁见着自己不得恭恭敬敬行礼了称一声‘太子殿下’?
也就这个亲弟弟,一直我行我素,从没顾及过他的面子。
夏弘还是那副嘲讽的嘴脸,嘴角轻挑:“你这个好六弟啊,在晋州和山阴城一直大肆招兵买马,如今怕不是已经快拥军上万了!
现在甚至连骑兵营都有了,一水的匈奴好马!只有你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太子殿下,还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懦弱皇子呢!”
“此话当真?”夏康大惊。
“不然你以为他仅凭山阴城那两千老弱残兵,就能赶跑匈奴人?哈哈哈!”夏弘放肆大笑着:
“你我都小看了这个老六啊!去岁就藩之时,他可是仅有几个侍卫,如今不到一年,就掌握了一万雄兵!”
夏康急忙翻出压在一堆奏折中的密报,细细查看,良久,才被上面的信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藩王就藩,按祖制最多允许两千亲卫,他这是想做什么!”
“我看他的野心可不小啊,最近他还一直在宣扬自己是什么老君弟子,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笼络到这么多人心,
假以时日,你猜他还听不听你这个监国太子的话?
长此以往,我看他就是下一个夏英!”
夏康呆住,还是不信以往那个懦弱胆小的老六,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让他怎能不信?
一时也没了主意,“...五弟,依你看该怎么办?”
夏弘叹道:“本来我还想替皇兄分忧,解决这个隐患,才派出死士去解决他,可没想到反而会被皇兄误会,唉--”
夏康有些不好意思,含糊的道:“是为兄不好,没有了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皇兄在这给你赔礼了”,
说完,朝着夏弘拱了拱手,继续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夏弘回了一礼,笑了笑:“此事也简单,首先向父皇禀报他私自募军之罪,然后再下旨令其解散军队,并回京问罪,
到时候,搓圆搓扁,还不是由得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