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过了城关,带着叹息飘向了大夏的都城常安。
越过巍峨雄伟的崇文殿,飘落在蔓延着一片肃杀之气的太液池边。
文帝夏文启伸手接起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中慢慢消融,叹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唯有巡幸洛阳一途了?”
户部尚书傅渝上前拱手道:“陛下,今年常安周边诸县大部闹灾,明年恐粮食不济,还请陛下为万民着想,巡幸洛阳!”
礼部尚书也道:“昨夜司天监连夜上了奏本,称天象所示,紫微星向东,陛下东巡,来年必可国泰民安,还请陛下早做决定!”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夏文启看着一片萧条的太液池,悠悠叹了口气,龙目微垂,似睁似闭:“既然各位爱卿都如此说,那朕也只好如此了,
传旨,三日后巡幸洛阳,朕不在的这段日子,着太子监国,一应事宜可酌情便宜行事。”
“臣等遵旨”,户部尚书率先行礼,心里松了一口气。
今年关中处处闹灾,朝廷又实在没有余粮赈灾,如今能够巡幸洛阳,至少能过个好年了。
至于常安的百姓明年怎么活?
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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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内,夏文启眼神囧囧的盯着自己的这个太子,心里想到的却是当年的那一场刀光剑影。
自己本是先帝的三子,本没有问鼎王位的权利,却因为娶了势力庞大的关中王氏女,得到了王氏的支持,在先帝去世后发动了宫廷政变,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可自己的这位太子,貌似聪颖,实则单纯,早被东宫的那帮子文官调教偏了。
希望这次监国能让他有所长进吧。
“康儿”,夏文启轻轻唤道。
“父皇,儿臣在”,夏康低着头,跪坐在案几后,心情忐忑不知想着什么,眼珠子轱辘乱转。
“康儿,朕此次东巡,这监国的重任就放在你的肩膀上了,
虽有文武辅政,但你也要切记不可乱来,凡事无为而治最好,尤其是不可擅动刀兵!”
夏康乖巧的应下,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终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主政了,
父皇的快乐我就要体会到了啊!
“行了,你退下吧,朕走了之后,你就在这垂拱殿执政,有什么事一定要和辅政大臣商量着来万不可刚愎自用,
尤其记得这殿上的题字——垂拱而治。”
“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说完缓缓起身,慢慢退出大殿。
夏文启看着大殿外飘雪的天空,一直延伸到目光不及的远方,心下叹息:
“垂拱而治,说着好听,可如果真的可行,那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天灾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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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城。
一家新开的布庄门前敲锣打鼓,一片欢腾。
李小五热情的招呼着进店的大姑娘小媳妇,“各位婶婶、姐姐、妹妹都来看啊~
本店的布不仅好,而且还便宜,经济实惠质量好,全晋州城仅此一家哦!”
进到店来,只见最前面的货柜上整齐摆放着颜色不一,做工却很细致的布,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人们争相上前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布料,感叹做工之好,
又看到每匹布前都有一个木牌上面标注着价格,很是好奇:
“你这牌子上面写的是个啥?”
小五子耐心的解释:“这是每匹布的价钱,写在对应的牌子上,
我们东家说了,这叫明码标价,让每一个来买布的客人都能货真价实的买到东西。”
一位三十许的女人说道:“这个好,城西王家那的那个掌柜的,做生意就不老实,经常乱改价格,还以次充好。”
小五子得意的说:“那是,这位大姐您再看,这牌子后面写着此布所用的材料、配比等等。”
“哎,真的是哎,写了好多的字,写的真好,可惜我不认字,看不懂”,说完还摊了摊手。
“哈哈哈哈哈!”
就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开业仪式顺利的进行着。
好多来买布的人都发现,这家的布确实比王家布庄的布好了不少,价钱也真的便宜了很多!
可是大部分人在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怀疑!
“你这牌子上写的什么我不认字,可你这布这么便宜,不会也是以次充好哄我们的吧?”一个客人提出疑问。
小五子狐疑的看了这人一眼,心下嘀咕:“这次没听殿下说安排了‘托儿’啊?”
可还是耐心的说道:“那怎么会?你看看招牌就知道了。”
有几个略略识过字的女人就跑到店门外,看了一眼横梁上的招牌:
山河布业!
“山河布庄...山河...”女人觉得眼熟,看向小五子:“难道这布庄是?”
“不错!”小五子得意的说道,“这山河布业同山河煤业一样,都是我们东家开的!你再看这”,
只见和山河煤业一样,门旁写着两句诗:
粗缯大布裹生涯,
腹有诗书气自华。
小五子继续说道:“我们东家说了,这两句诗的意思是,哪怕你家们的大小相公们,身上穿着粗衣,但是只要你认真上进,胸中有学问,气质自然光彩照人,
这是鼓励大家的相公们努力学好学问,将来出人头地!
当然,大家伙也看见了,咱家的布可不是粗衣烂布啊,个顶个都是上乘好布!”
“好!”
“好!”
“好!”
“既然是山河煤业的李东家开的店,老身刚刚却在怀疑,实在抱歉。”刚刚找茬的女人施了一礼,
“李东家对咱们老百姓这么好,又是低价租炭炉,又是给活做,没说的,这就去买上一匹!”
“好嘞,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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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夏曜坐在后厢房听着李小五汇报工作,心下也在感叹。
自己眼光不错!
前段时间小五子在山河煤业就干得不错,把店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次布庄开业,索性直接把他调了过来当了掌柜。
没想到都不用自己安排什么,开业的事情就很顺利的安排妥当。
“殿下,今儿个好多人来问,咱们家招不招织工”,小五子端上一杯水,躬身在一边伺候着。
“小五,你也是掌柜的了,这些下人的粗使活就不要再做了”,夏曜轻声责备”。
“奴感谢殿下给的好日子,这辈子都为殿下为奴为婢。”
“行了”,夏曜懒得再说,“招工的事情先缓一缓吧,如今原料不多,山上好多人还没活做,等明年开春以后,大量的收了蚕麻丝再说吧。”
“好的,殿下”。
“以后布庄的事,你就直接和周肆(四当家)联系吧,统统交给你了。”
“四哥不是管着铁矿吗?”小五子奇怪的问。
“也不知道苏姑娘怎么想的,不爱红妆爱武装,放着好好的纺织厂不管,非要管着铁矿。
行了,这些事你少问,做好你的事就行。”
正说着,李富贵偷偷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攥着几颗蚕豆,正嘎嘣嘎嘣的嚼,看到夏曜,赶忙把东西收起来,不舍的嘬着手指:
“殿下,武卫人手招够了,二耿问您接下来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