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11月的天气已经泛起了凉意。
前一个月正是秋收的时节,那时淮香县所有的生产大队都在争抢着地里的活儿,省的突然来一场大雨,将农民们辛苦大半年的劳作全都泡汤。
实在是那三年的教训太叫人过于深刻,尝试过饥饿的滋味后,就算是吃着商品粮的城里人也将粮食看的跟命根子似的。
秋收时节本就雨水颇多。
若不是那段日子纺织厂的任务繁重,全场所有的工人也要紧急加班赶货,张云秀也得回娘家帮着干活。
这阵子纺织厂的工作清闲下来了,张云秀才有机会请到假。
算起来,她也有一个月没回去了。
也不知道昨天白霆还活着的消息有没有传回到娘家去。
张云秀在背篓里放了三斤新鲜的兽肉外加一些难得的水果,还弄了两条大草鱼准备带回去给娘家人。
至于问起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白霆不正好是个借口吗?
反正他回来的突然,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带了啥回来。
“就这些东西吧,多了估计爸妈他们还得骂我。”
看着小半背篓里的东西,张云秀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要不是怕老子娘不肯接受,她还真想装满整个背篓的肉给他们背回去。
住在城里的时候,他们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两回新鲜的猪肉,可在农村,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哪家舍得花钱去买肉吃?
别说有没有肉票,就算有,挣钱不容易的农民们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张云秀自从得了位面交易器后,倒是每隔上两天就能悄咪咪的在家给闺女弄肉吃,可爹妈就不一定了。
所以每次回去的时候她也尽量多带点肉,可也不敢多带,省的引起父母的怀疑。
白霆将背篓背着,双手还抱着闺女。
他俩昨晚说了半夜关于刘慧芳变异的事情,睡得虽然晚了,可醒的还挺早。
夫妻俩收拾完要带回去的东西,也才到7点。
这时楼上楼下也有邻居开始做饭烧水什么的。
见着夫妻背着个背篓出门,连忙好奇的问了几句。
得知张云秀要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探亲。
同住在二楼另一边的一个老大婶儿就忍不住感叹道。
“这老张家还真是生了个孝顺闺女,你瞅瞅这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回回都带东西回去。哪像我,完全生了个讨债的!就喜欢空手套白狼!”
老大婶儿一脸的羡慕。
她生了3个闺女,可闺女要么就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只想从她手里抠点东西去补贴婆家!
因此每每瞧见张云秀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她都要忍不住念叨几句。
正好昨夜她三闺女带着外孙女回来做客,在家里凑合着睡了一晚。
老大婶儿就忍不住故意把声音说大了些。
就是想让她那个只吃不拿的闺女悄悄别人家的女儿是咋个做闺女的!
谁料三闺女听见了反而嗤笑一声,一点都不觉得羞人道:“要是当初你不是给我找了个大我二十岁的瘸腿老头儿,或许我会比她张云秀还要孝顺你!”
被亲生母亲用三袋粮食嫁给一个瘸腿中年人,是三闺女这辈子的心结。
所以结婚后她不仅要从她老娘这里又吃又拿,还要故意回来甩脸子。
反正能让她老娘心堵的事儿她就爱干。
她可不打算像她那个大姐,躲得娘家远远地过日子。
老子娘欠她的东西,她就是要一点点的抠回来!
隔壁老大婶儿家即将发生的一场口角,张云秀夫妇自然是不清楚的。
夫妻俩在郊外拦了一辆顺风车,花了几毛钱的车费到了秒二村口。
然后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泥泞不堪的小路才走到队员们的居住地。
这会儿已经是早晨9点。
刚刚忙完秋收后的农民又要开始在空出来的田地里种上新的种苗。
老远的,就有人瞧见张云秀一家三口回来。
“诶!那不是老张家的闺女吗?这回回来咋还带着男人呀?难道她真的要再嫁人啦?”
“那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咋就瞧上一个守寡的小媳妇哟!”
有人在地里干活,瞧见张云秀身侧跟着的男人,顿时酸溜溜的开口。
不管是哪个年代,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喜欢。
女人们喜欢看长得英俊帅气的男青年。
男人们则是喜欢看长得肤白貌美的女同志。
跟张大山一家关系好的王家老大爷瞥了一眼那个说话酸溜溜的家伙,没好气道:“守寡咋了?人家云秀哪里不好了?人家小伙子能看上她也是眼光好!有本事你生个这么优秀的闺女去!”
“欸!我又没说你女儿,你着啥急!”那人撇撇嘴,“王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呢,你就想让你家大力娶张云秀吧!可惜哟,人家张云秀心气高的很,哪里看得上你家一个地里刨食儿的!”
这可把王老头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生产队的队员们彼此在田地里拌嘴吵架已是常事。
虽然当时会心里不爽,不过等两天又能凑到一堆聊天。
一路上,张云秀跟不少熟悉的人打着招呼。
问了一个大婶儿自家爹妈在哪里后,她就急忙领着白霆过去了。
看来因为这阵子农忙的原因,昨天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呢
因为白霆的职业原因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张云秀丈夫长啥样子。
就连张大山夫妻都不大记得女婿长得啥样子了。
“爸妈!大哥二哥!大嫂!我回来啦!”
张云秀站在田边冲着正在劳作的一家子边喊边挥手。
旁边白霆下意识的抬头挺胸,就像要见上级领导似的站的端端正正。
他没出事前也就见过老丈人一家子两次,要不是变成狗子的那段日子经常跟着张云秀往这边跑,估计也认不出老丈人一家子来。
“秀儿?你咋回来了?”
张大山放下锄头,惊讶的看了过来。
然而等瞅见她旁边竟然跟着一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时,脸上的皱纹都跟着笑开了花。
张母瞪大眼睛,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就将闺女扯到一边,做贼似的凑到她面前问道:“这谁呀?你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