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元之的提醒,流民们也回过神来,渐渐的不再一味的四散奔逃。
不知是谁先高喊,“大家一起上啊!打死这帮匪徒!”
“没错!与其被压着打杀,倒不如跟他们拼了!”
正所谓一呼百应。
流民们群起而响应,士气高涨。
锅铲、炒勺、锅盖、树棍、石头……
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都能当做进攻或防卫的武器。
女人、男人、孩子、老人,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参与进来。
不多时,形势就完全颠倒过来,变成了流民们追着山贼打。
有山贼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怀疑人生:“疯了疯了!这帮肥羊都疯了!”
他们先是被乌龙吓破了胆,又目睹首领被杀,本来就乱了方寸。
此时又遭遇流民反杀,完全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山贼们顿时变成了一盘散沙。
不过他们在奔逃中,还是有不少人仗着手中有刀,试图从流民身上抢些东西。
李元之看出山贼已有败退之相,继续高喊,“尔等贼匪听好了!我们可驱使野狼,乃是尔等亲眼所见。”
“尔等若再不退,等狼群来了,今晚就留下来给你们的首领陪葬吧!”
山贼们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一听后续还有狼群,他们也辨别不出是真是假,都不敢恋战下去。
只听各处散落的山贼打折呼哨,相继快速退去。
流民们有些打的正在情绪激愤之处,高喊着就要乘胜追击。
姜小花急忙大声制止,“别追了!穷寇莫追!”
她说话果然管用。
那些人纷纷停下脚步。
黑娃叔转身喘着粗气,问,“为啥不能追?这帮乌合之众已经乱了,咱们追上去给他们或打杀了,或绑了下山交给衙门,算是为民除害了!”
姜小花说,“黑娃叔这么想,的确是侠义之事,可那些山贼比咱们更熟悉这片地方,他们狡猾得很,山寨周围往往会设下多重陷阱。”
“咱们若是趁着黑夜去追,只会落得敌强我弱的不利境地。”
这番话,让原本情绪激动的众人逐渐冷静下来。
姜小花接着道,“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有老人有孩子,实在不宜与匪徒硬碰硬。今晚一役,大家能够自保,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姜小花说的有道理。
黑娃叔颔首道,“多亏猎户家的提醒,是我们莽撞了,差点铸成大错。”
又有人忧虑道,“姜娘子,咱们不趁势灭了他们,万一他们明天反扑回来,要把咱们赶尽杀绝,可怎么办?”
姜小花一笑,说“暂时不会了,你们忘了,他们最后听到什么,才退去的?”
车把式刘彪拧眉回忆道,“是李先生说的……狼?狼群?”
姜小花颔首,“所以他们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方才有一匹灰狼帮着他们杀敌来着。
环顾四周,却已不见那狼的踪影。
李元之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咧嘴一笑,眼神诚恳,“我也不知道狼是哪儿跑出来了,可能是山神大人在帮咱们吧!”
他一手拢在嘴边,表情神秘,“我就是故布疑阵,糊弄他们的!”
四个小豆丁在李元之旁边站成一排,朝着大家天真无辜地傻笑。
没有人看见,他们身后就趴着一匹灰狼,正在悠闲地打着哈欠……
流民们哗然。
“山神显灵了!老天有眼啊!”
“说不定那野狼就山神大人的化身啊!”
众人纷纷朝着山顶跪下叩拜,感谢山神的大恩大德。
姜小花朝李元之和孩子们狡黠一笑,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流民们重新安定,整理散乱的行装、重新摆好火堆。
所有人都存活下来了,只有十来个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其中在逃跑中,自己不趁受伤的就占了一半。
李元之负责给伤者诊治,三个刀伤的人,需要缝合才能好的快些。
他打开自己随身的针灸包,摆弄几下,竟然抽出几根半透明的细线。
姜小花已经去小溪边清洗掉了身上的血迹,换了衣裳回来。
她一眼认出来李元之手里的细线,“这是干燥的羊肠线?”
李元之一边聚精会神地穿针,说,“嗯,我自己做的,总共只有这些,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姜小花笑道,“霍,还真是手工做的啊,这东西做出来可不容易,市面上应该挺贵的吧?”
做好事不留名,那也得看情况。
村民们都不懂医术,不能让李元之出钱出物出力,到头来还被人认为“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小事儿一桩”。
李元之瞥了姜小花一眼,瞬间明白她的用意,顺着说,“贵,一些大城镇的大医馆才有这个,缝一条线,价值二两银子,还要再加上诊金。”
周围一堆看稀奇的人,听到这话,吸气声此起彼伏。
三个等着缝伤口的男人都有些讪讪的,分别开口:
“李先生,这缝线的钱,我一时间拿不出钱,可否写个欠条啊?”
“李先生,您给我缝一条就够了,别太多,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
李元之笑着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外面的行情,欠条就不用写了,你们能早日恢复比什么都强。”
“哎,你们谁先来?没有麻药,缝皮肯定要疼,忍忍啊。”
三个伤者处理完伤口,都对李元之感恩戴德。
围观的人也都称赞李元之是医者仁心。
车把式刘彪的伤就是李元之给治好的。
他在人群中赞不绝口,“李先生的本事,那真没的说,我胳膊上的旧伤,多亏了他,现在已经不疼了,表皮也开始结痂了。”
李元之一边缝针,说,“你的伤我今早才看过,明日就不用换药了。”
刘彪点点头,又赔笑转向姜小花,“姜娘子之前跟大伙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还有没说完的。”
姜小花茫然,“啥?”
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啥话没说完?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刘彪说,“咱们这次能打退山匪,多亏了姜娘子先擒下匪首,后指挥得当。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大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