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别哭穷,今日太后大寿,让她老人家赏你几匹好布做衣裳,朕这里还有两斤上好的贡茶,也一并赏了你,放心,这茶朕不要你的银子!”孝和帝心情大好地笑着说道。
“皇帝!”魏太后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地微微瞪了一眼孝和帝,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自己儿子如此畅快的笑声了。
“怎么?母后您不舍得?”孝和帝柔声地笑道。
本想张口再训斥两句的魏太后看到孝和帝眼中的期待,竟不忍心再说什么,罢了罢了,与罗家的恩恩怨怨暂时先放下便是,毕竟坐在这龙椅上的是自己另一个亲儿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真得没有台阶下呢。
“哀家有什么舍不得的,不是说今日司空家要有罗布进献吗?待会儿,哀家就赏了罗卿两匹便是!”魏太后笑盈盈地说道。
罗云意嘴角无奈轻扬苦笑,这对坐在高位的母子可真是太会打算了,拿她的银子当人情不说,还拿她自己织染出来的罗布赏赐给她,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根本不应该来参加寿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亏大了!
“我觉得云意妹妹被皇上和太后娘娘欺负的都要哭了!”看着罗云意那张苦兮兮的小脸,叶茗辰忍着笑说道。
“这样也好!”叶染修嘴角流出一丝笑意。
“好什么呀,天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云意妹妹真是太可怜了!”雷战虎很是同情地说道。
“还有更可怜的,你们看——”叶昱眼神示意他们往玢阳公主那边瞧,就看到东华郡主看向罗云意的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看罗云意就那么不顺眼。
“太后娘娘,您还是先看了司农司送的寿礼再说赏赐的问题吧!”东华郡主性子真是随了她的母亲,不管是什么场合,那都是嚣张跋扈的很。
魏太后虽然不喜欢罗云意这个罗家人,但对玢阳公主母女两个也是讨厌的很,原本想对东华郡主的话不予理会,但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司农司准备的寿礼抬上来。
司农司的王大人还是挺费心地将五色土分别装满了五个斗,而且都用大红色的布覆盖住,显得还有几分神秘厚重。
“这里面是什么?”魏太后一脸诧异地问道,孝和帝也是迷茫不解,司农司的这份寿礼貌似分量不轻啊!
“启奏太后,这——这里面是土!”户部尚书卫增慌忙起身说道。
原本他一听司农司的王大人张口说送的寿礼是土,也不听他解释就把他骂走了,虽说他也想给司农司一个教训,但户部毕竟是他管辖的地方,司农司若是因为寿礼的事情受罚,他也脸上无光,所以就想把寿礼给换掉,反正太后也不会真得在意司农司送些什么。
不过后来他收到口信,又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原样把司农司准备的五色土拉进了宫。
“土?”魏太后一听司农司送的寿礼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罗云意这是什么意思,大寿的日子送土给她,这是要咒她早死吗?
“先打开看看!”孝和帝看了看太后骤变的脸色,又问向罗云意,“罗卿,司农司送给太后的寿礼真是土?”
罗云意这时起身回禀道:“是的,皇上!”
原本孝和帝想着是不是这寿礼出了什么岔子,现在见罗云意亲口承认,心里也不免嘀咕,司农司怎么想着会送土做寿礼呢?
在场的其他人表情各异,雷战虎他们好奇之外更是担心,只有叶染修的脸上平静如常,他是最清楚罗云意为何让司农司送土当寿礼的。
等到内侍把覆盖五斗土的红布掀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真的是随处可见的土,唯一有些令人惊诧的,这五斗土分别是黄、白、红、黑、青五种颜色。
“罗卿,司农司为何送五色五斗土给太后贺寿?”当这土一揭开,孝和帝就觉得这寿礼不会这么简单,罗云意肯定是有用意的。
果然,罗云意接下来便将那日对王大人所说的五色土的含义又重复了一遍,当听到五色土在上古时期便代表着江山社稷,而且五色土更是孕育万物的母亲,魏太后的脸色就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最后更是有了喜意,司农司的这份寿礼真是有心了。
“不错,不错,司农司这份寿礼送的太好了!”孝和帝大笑道,他还在想既然上古时期帝王祭天皆以五色土为尊,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如此呢?
“哼,上下全凭一张嘴,谁知道上古时期是不是真的拿五色土祭天?!”玢阳公主冷冷地说道,她原本就没有压制声音,所以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玢阳姑姑倒是见识的多,府里连《臣子书》这样的上古之物也能寻到,只可惜是假的,您这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识不得宝物真假也是正常!”叶昱毫不掩饰对玢阳公主的讽刺之意。
“昱哥儿你胡说什么,东华那是小孩子胡闹,我已经狠狠说过她了,公主府从未见过什么《臣子书》!”玢阳公主怒瞪了一眼叶昱,这小子就会给她捣乱。
“好了,好了,你们吵得哀家头疼,这五色土司农司送的有心,该赏!”魏太后挥手打断了玢阳公主和叶昱的斗嘴,这玢阳还真是给她的寿宴添堵。
“母后准备赏什么?”孝和帝顺嘴接道。
“哀家就赏司农司一袋金种子好了,希望司农司能为大禹朝的百姓种出更多高产的作物。”太后笑着说道。
“臣代司农司多谢太后赏赐!”没等罗云意出声,户部尚书卫增赶紧跪下拜谢,罗云意也跟着行了礼,对于这赏赐她倒没有多看重,天家的赏赐不能吃不能喝还不能卖,留着除了落灰有什么用。
“太后,听说这罗布在覃州价格高的吓人,已经到五十万两一匹,真是比抢钱来的都快,司空家还真是会做生意!”这时,坐在魏太后身边的一位宫装丽人轻笑说道。
“罗布哀家也见过,颜色布料倒是真的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五十万两一匹夸张了些,商人重利,姐姐莫要被骗了才是!”魏太后坐在皇帝龙椅的右边,而左边坐得则是卫太妃,这话便是卫太妃说的。
“妹妹这话可说错了,这罗布值不值这个价全看买布人自己的意思,你认为这布值一百万两一匹它就值一百万两,别人眼中的稀世珍宝你觉得一文不值,那便是白送给你也是不想要的。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你认为不值得便真的不值得的,哀家倒觉得这罗布五十万两一匹也没什么。”魏太后是带着笑意对卫太妃说的,但卫太妃和她斗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出了此刻她眼中的嘲讽之意。
当年,她与先帝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恋人,先祖帝要为还是太子的先帝赐婚选太子妃,她满心期待等着做新嫁娘,谁知赐婚圣旨上写的的确是魏家姑娘,只不过此“魏”非彼“卫”,最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当时卫太妃的心境可想而知。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先祖帝早就相中了魏家姑娘为太子妃,即便先帝拒绝过、反对过甚至说出非她这个卫家姑娘不娶,但先祖帝还是一意孤行,强行赐婚魏家姑娘为太子妃,而她几经辗转成了太子侧妃。
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一字之差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虽然她依旧是先帝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却再也不是那个唯一,而且永远有一个女人压在她的头上,更有其他的女人和她争夺夫君的宠爱。
卫太妃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毁在了魏太后的手中,如果不是她,自己才是卫太后,而她唯一的儿子现在也不会成为一个整日里烂醉如泥、眠花宿柳的废王爷!
“姐姐的眼光总是与众不同的,那就让大家都见见这五十万两一匹的罗布吧!”卫太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司空由,把哀家之前要求的罗布拿上来吧!”魏太后也懒得再理卫太妃,她们两个这样的相处方式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司空由赶紧起身跪拜称是,然后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跟着几名手捧罗布的内侍走进了殿中,每两位内侍手上都捧着一个黑桐油布的袋子。
“启奏皇上和太后,这便是罗布主人依照太后的旨意染出来的十匹罗布!”司空由指着那些袋子说道,这里面的布他只打开过一匹,其他的依照司空绍的意思并没有一一看过。
“都打开吧!”魏太后吩咐道。
“是!”
很快,那些内侍便把装着罗布的袋子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纯色麻布的柔软袋子,再把这个袋子去掉,一匹精致细滑的上等罗布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第一匹打开的正是很多妇人小姐都喜欢的薄荷绿。
“真漂亮呀!”在场有很多人只是在京城听闻过罗布,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罗布,罗云意送到京城司空潭手里的那十匹罗布,听说送进了宫里一大半,剩下的都被一些贵妇给收藏起来了。
接下来,内侍们把其他的布也一一打开,唯有最后一匹在司空由的眼神示意下没有动,当九匹九种颜色的罗布展现在众人的眼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也太美了,仿佛是谁把天上色彩斑斓的霞光扯下来一般,每一匹都令人移不开眼睛。
“司空由,这最后一匹莫不是七彩霞衣?”这些罗布魏太后非常满意,她的目光不由地被最后一个油布袋吸引,当时不过是听了许妃对七彩霞衣的描述才心血来潮要求了这第十种颜色,难道真的染出来了?
听魏太后一说起“七彩霞衣”四个字,很多妇人的眼光都变得热切起来,这可是只听闻过的布料,千百年来可是无人能染织出来的。
“回太后的话,正是!”说着,司空由亲自打开了布袋,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没底的,但他相信司空绍不会拿家族的事情开玩笑。
当第十匹罗布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之人不由地都站了起来,这又是谁把天上的彩虹都扯下来做成布料了呢?如此美不胜收的罗布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快呈上来让哀家看看!”魏太后也是直接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身边的王皇后、许妃还有另一边的卫太妃和其他宫妃等人也都纷纷朝那匹罗布看去,眼中俱是震惊之意。
“竟真的是七彩霞衣吗?”许妃有些呆愣住,她没想到司空家竟真的拿出了太后要求的第十种布料。
司空由亲自将七彩霞衣的罗布捧到魏太后的面前,魏太后忍不住轻轻抚摸起来,如此柔软细滑、华贵典雅又让人觉得温暖亲和的布料她之前从未见过,真没想到连传说中的布料都可以织染出来,这罗云意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去。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罗云意的方向,魏太后满面笑容地重新坐下,对司空由道:“这十匹布料哀家非常满意,罗布真不亏是天下第一布,堪称无价之宝!”
“母后说的没错,罗布的确称得起这天下第一布,而这七彩霞衣染织手法世所罕见,已经不是能用金银来衡量的了!”孝和帝笑着说道。
“皇帝说的没错!”太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后,皇上,这罗布的主人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染出太后要求的十种颜色,真是一位能人,只是为何不见本人进献?臣妾记得,太后的旨意上曾对司空家言明要罗布的主人亲自进献布料的,如今怎么是司空家主献布?莫不是这罗布的主人便是司空家主吗?”许妃脸上娇笑艳丽,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在这之前她许家的布才是天下第一布,现在出来一个罗布,那她许家赖以生存的根基岂不是要被动摇了。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见到这罗布主人的真面目,若是能拉拢便拉拢,若是不能,也不能让那人和司空家继续结盟。
“把太后的圣旨当儿戏,司空由你胆子可不小!”此时,卫太妃也冷冷说道,她也很想见见这罗布的主人是谁。
魏太后和孝和帝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很清楚罗布的主人是谁,此时也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罗云意便是罗布的主人。
“妹妹怕是怪错人了,是哀家传口谕让罗布的主人不必进京的,司空家主,是也不是?”魏太后看向司空由问道。
司空由赶紧跪下说道:“回禀太后,正是如此,而且罗布的主人另献十匹罗布作为献给太后的寿礼,以弥补不能亲自到京为太后贺寿之遗憾。”
“哦?那她倒是有心了!”魏太后又淡淡地往罗云意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还等什么,献上来吧!”孝和帝脸露笑意,他真的没想到魏太后会为了隐瞒罗云意罗布主人的身份而撒谎,母后终究还是疼他的吧。
司空由再一次退出殿外,不一会儿又有内侍捧着油布袋走了进来,而这一次当前九匹罗布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这些罗布上竟然有花纹,而且不是绣上去的,是染上去的。
这第二批作为寿礼的罗布比另一匹更加华美高雅,而且同样最后一匹油布没有打开。
“这最后一匹难道还是七彩霞衣?”魏太后见第二批罗布颜色和第一批是一样的,只是布上多了各种各样的花纹罢了。
“回禀太后,正是七彩霞衣,不过这匹罗布需在暗中更显其神采!”这时,司空潭起身拜道,罗云意之前告诉过她,这匹罗布乃是用夜明珠所制,暗夜之中会发出七彩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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