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晔难得地对怀楚的话持了反对意见,蹙眉道:“殿下,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你知道的,在你面前我从不会妄言。”怀楚摸了摸她的头顶,无奈道,“晔儿,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若是轻易被打垮只能说明他并不爱,反之亦然。如果最后我们当真以御凌所爱非人而强行抹杀他的记忆,那只能说明我们强权在手,而并不能最终解决事情啊!”
芙晔显然更加不满了,神色之中甚至还带了些许恼怒:“什么意思?我那是为他们好!”
怀楚恍然叹气,却是摇了摇头:“为谁好,这似乎是这类事件的万能理由。晔儿你觉得,当初父皇和母后强制性将我们分开,心中想要对我解释的理由是什么?”
芙晔立时脸色发白:“这——”
理由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
“看吧,异曲同工不是吗?”
怀楚又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道,“可结果呢?父皇和母后将你贬下凡间,我便抱着决然之心在凡世等上你八百余年。那么,若是我们以后对御凌做了相似的事情,那么清儿会如何?即便他对御凌只有养育之恩,你觉得他就会断然放开?”
“……”
难道就该不闻不问?
怀楚见她不说话,便继续为她分析道:“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清儿情急之下确实将那孩子打得半死,还进行了人员的调动,但是顶替上去的焰竹却并没有多少待在他身边的机会;
相对应的,那孩子被打了个半死,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却是仔仔细细交代着照顾清儿的细节。即便处置令传了下去,他对清儿也只有虔诚和理解而无半点怨念,更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觉得,最后清儿会想些什么?”
“……”
芙晔又是一阵无语的皱眉。
于是怀楚总结道:“所以说,除非你最后连清儿的记忆一起封印,要不然那样的处理绝对是欠妥的啊!”
长篇的分析,剪短的总结,像是突然的一盆冷水,浇得芙晔顿感透心凉。
不得不说,怀楚的分析让她都无以反驳,她站在原地甚至有些发愣。
而怀楚也知道自己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了,所以也并未打扰她,就让她好好想一想。
许久,芙晔才抬起头来,皱眉道:“那照殿下的意思,我应该如何?就这么放任不管吗?你要知道,即便他们最后当真形成了这样一段畸形恋,我们离开之后御凌又该如何?孤独终老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怀楚抚了抚她的头,“晔儿,你可知御凌被送去誉王府之前的事情?”
“呃,听过一些。”
吟兰阁不就是因此才被覆灭换主的吗?
“九岁,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至少已经有了应该的记忆和情绪体现。经过了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他是没办法再接受所谓谈婚论嫁的。”
“当真?”
“错不了。我好歹下世几百年,这样的例子见多了。对清儿这份由依赖演变的情愫,将会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温情。他心中清楚,即便清儿承认了他,这份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我们离开之后他也不会颓废太久,只会将这份情放在心中,作为此生寄托情思的归处而已。”
“……”
这下,芙晔彻底无语了。
她颇有些沮丧地一下子摊坐在一把椅子上,以手扶额无奈地轻拍着。
怀楚见状,很自然地就绕到她身后,双手抵着她的太阳穴打圈按揉,为她缓解疲惫。
好一会儿过后,芙晔终于冷静了一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一开始我便知道这种做法很自私。但清儿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想让他这么小就陷入这种畸形的情事之中。想当初,若是我控制着这副身体,对于雪云我同样不会采取支持的态度。”
对此怀楚也有些恍然,想了想他轻笑道:“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正是因为雅儿过于强悍的接受能力和态度,我们才最终能够解开缨颜仙使的身世之谜,也能够顺利帮助百花仙君完成传承了近两百万年的使命。”
“说得也是啊!”芙晔泄气般地点了点头,苦笑道,“也罢,让清儿自己去折腾吧!反正也就几年的时间——”
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又慌张起来,“不行啊!他们这个样子要是被父君发现了还得了?”
红樱神尊的事情父君干涉不了,但清儿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啊!
且不说仙凡之别、性别之分了,只看清儿这年纪就绝对会糟糕的啊,他可还没到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
一时间她又开始纠结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慌乱。
然而下一刻怀楚却是笑着开口道:“这个你放心,这件事仙君早就发现了,却也并没有要强制阻止的意思。”
芙晔顿时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啊?!什么时候?殿下怎么知道的?”
怀楚赶忙将她又按了回去,一边继续给她按揉一边笑道:“你别激动,我这就给你解释!”
待芙晔稍微恢复了平静,他才又开口道:“雅儿从凤隐大陆来到这边之后,为了更好地控制体内的灵力,我悄悄回了天庭一趟。可我当时不知道的是,百花仙君其实早已察觉我的行踪,并在那期间也下来了一趟,还将缨颜仙使、清儿和子谦处置了个遍。”
芙晔眼神一暗:“这我听说了。”
他们也是受了自己的牵累……
怀楚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时清儿尚不能适应凡世的邪祟之气,受了些折腾,也正被百花仙君察觉。而在百花仙君的问责过程之中,御凌就已经有了超出主从之间的情愫表现。只是当时情况特殊,百花仙君将他的记忆给封印了。”
“所以?”
“近日来清儿虽然表面平静,实际上颇有些神思不属。所以前几天暗中我去逸仙楼看了一下御凌,鬼使神差地对他施了探魂术,结果就看到了那个封印中的内容。相信我,晔儿,百花仙君不会因此事问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