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无比恍然地总结了一句：“总之，若是没有怀公子和公主的恩典，此时的我大概也没法活得这般舒畅自在的吧！”
“呵呵，谁说不是呢，我们亦是如此啊！”
“那个，我一直有些好奇。”此时，紫涟却冷不丁地插了进来，“能问一下各位大人，这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能和天神大人成亲大概确实有些本事，可她看起来确实只是一个姑娘而已啊！”
然而，那个姑娘却总是喜欢拿“孩子”说事。
她就不说了，公主就连对着毅淳大人都是叫“孩子”，这是什么癖好？
解答的还是毅淳。
他笑道：“也对，紫涟丫头今日是第一次见公主吧？不过，公主并非普通姑娘哦，她也是天神啊！”
“啊？公主也是？”紫涟似乎有些意外，“可是，她除了言语有些成熟以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因为目前为止她还只是凡人而已。”
“呃。”
紫涟表示她似乎更加糊涂了。
什么叫她是天神，但现在又还是凡人？
毅淳自然看出了她的迷惘，便笑着解释道：“公主原本就是天神，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下凡的。而且不久的将来，公主便会再次升仙返回天宫。要不然，你以为主上堂堂天庭皇子，却为何会在这片凡世大陆待了这么久？”
紫涟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公主？”
“对，因为公主。”毅淳笑了笑，却突然生出了一丝苦涩，“主上是因为寻找公主才自行下凡的，然后才有了为这片大陆的和谐平静而培养法师的做法。如今公主已经找回，便已无需如此行事。”
“呃，是，是吗？”
“是的呢。说白了，我们有可能是主上亲自培养的最后一批法师了。主上他们离开之后，我们怕是，再也寻不得陪侍左右的机缘了。漫漫人生路，这片忠诚也不知该交付于何处……”
“呃——”
紫涟发现，自己似乎开启了一个不该开启的话题。
不是说毅淳法师是心态最平和的一个吗？
现在这副仇大苦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她求救般地转头去看自家教主，却发现他的表情和毅淳大人竟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她环视一周，才看到五个法师大人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
还有，几位法师大人这副模样还情有可原，这慕容御医也这般作何？
至于吗？
谁都指望不上，她只得斟酌着出口道：“那个，各位大人，你们别泄气啊！你们不是说天神大人善解人意吗？那么对于你们，他应该也不会完全丢手不管的吧？说不定到时候会给你们特殊的联络方式呢？”
“你们几个，妄自活了这么多岁，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心思通透！动不动就多愁善感杞人忧天，这些年本尊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一声清冽熟悉的呵斥传来，成功地让几个法师心尖儿一颤，淡淡的忧伤立即被忐忑所代替。
主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有，刚才他们的话，主上听到了几分？
人未到，声先至。
一道金光闪耀，怀楚宛若神只的身形骤然出现在卧房之中，清贵无双的脸上却闪着隐隐的怒色。
没有任何犹豫，五个法师立即跪倒在地：“拜见主上！”
慕容之和紫涟也是顺应地拜了下去：“拜见公子大人！”
怀楚摆了摆手，淡然道：“慕容和紫涟丫头，你们起身都坐吧！”
“多谢公子大人！”
慕容之和紫涟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轻轻地挨着椅子坐下，微垂着脑袋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慕容之倒是还算淡定，可紫涟此时简直哭的心思都有了！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说天神大人对几位法师大人一向严厉，刚才毅淳大人一番感慨，也不知公子听去了几分。
要是大人因此大发雷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早知道就不提那个问题了！
只呼吸之间，紫涟就明显地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于是，她想尝试着解释：“大人恕罪！刚才我们只是——”
“好了丫头！你什么也别说，不关你的事。”
怀楚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是！属下遵命！”
无奈，她也只好提着心干坐着了，脑袋越垂越低，连慕容之想要安抚的眼神都没注意。
怀楚制止了紫涟，也随意挪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沉默地往毅淳等人身上一扫，便成功地让他们更加心思惶恐、脊背发凉。
完了！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毅淳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毅淳。”
毅淳面上一苦，轻声应道：“毅淳在！”
“你们是本尊亲自培养的最后一批法师，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主上和公主即将返回仙界。”
“所以呢？”
“所以……”
毅淳说到一半，却不敢说下去了。
他其实想说，因由应该反过来说才正确。主上和公主返回天庭，那便意味主上不再需要他们，也意味着他们和主上之间的情分将彻底断绝。
天上和凡世，那是一条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刚才主上那怒然一斥，却又似乎昭示着事实和他所想的有所出入……
他再一次深深一拜，恭敬道：“毅淳妄自揣测，愿受主上责惩！”
他一拜，另外四人跟着拜了下去：“我等愿受主上责惩！”
不再辩解，也没有辩解的意义。
“……”
怀楚看着几人眉间的隐忧，不知为何，刚才那一刹那的愠怒竟毫无预兆地消弭不见。
在凡世，五十而知天命。
而眼前的几个人，明显又比常人更先知人事懂天命。
尤其是毅淳，这几十年间，他不是跟在自己身边最久天赋最高的，却是心态最为平和，最让他放心的。
可刚才毅淳的几句话，却带出了明显的无奈与苦涩。
虽然自己刚才说他们在杞人忧天，可造成他们如此不安的不正是自己吗？
此前虎形玉珏的事情也是，对未来的安排也是。
看来晔儿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早点让人心中有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