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华贵妃一副诧异呆愣之色,踏进殿门的皇甫曜天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了。
这三十多年来,自己只因为此人的家世背景便逐渐感觉畏惧,连一开始那种心动的感觉也跟着泯灭,所以从未主动踏进过这里。
这几天老三的事情终究爆发,也使得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些年的作为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居然将这个人独自丢在这里几十年!
他也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所以处理好事情之后便带着叶城再次踏进了楚钰宫。可他们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了华贵妃和她如今的贴身侍女绿茵的对话,于是他不禁打断了她的自责。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逐渐走近华贵妃,然后盯着她的面庞缓缓说道:“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
华贵妃从眼前之人出现之时开始视线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此时乍一听这句话,心底的委屈骤然控制不住,几乎是一瞬间便泪眼婆娑。
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待了这句话。
皇甫曜天看着眼前自己几十年都没有好好看过的脸。素衣素面,柔顺秀发,仿佛让他回到了他初次看见她的时候,使得他顿时心中变得柔软。
绿茵早已被叶城总管给带了出去,此时小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甫曜天绕过堆满书简的案桌走到华贵妃的面前,然后掏出锦帕为她拭泪,笑斥道:“都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丫头似的动不动就哭?”
华贵妃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连忙背过身去抬起衣袖自己擦干了眼泪,然后苦笑道:“请陛下恕罪,臣妾失态了!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楚钰宫?”
皇甫曜天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才讪讪地收回自己的锦帕,苦笑道:“朕是来跟是说说老三的事情的,他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就别自责了。你的丫头哪里讲得清楚,还是由朕来给你讲讲前因后果吧。”
他并没有解释自己这些年为何会不愿踏入楚钰宫,而华贵妃也并不需要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心里如明镜般清楚,无需谎言敷衍。
她沉默半晌然后才扯了扯嘴角:“臣妾多谢陛下!”
看陛下这态度,那位果然是说到做到呢。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再次毁了那个孩子好不容易得到的清白?
更何况,自己的初衷,居然就这样实现了呢。
虽然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权利,可能得到眼前之人一抹关注便也无憾了。
…………
这天晚上,怀楚再次金光闪闪地来到了恒王面前,并在现身那一瞬间便将侍候在床前的皇甫诚捷给挥晕过去。
恒王自然知道他如此作为的目的倒也不介意。此时虽然伤势依然很重,他却是郑重地挪下了床向怀楚深深拜了下去:“皇甫锐恒多谢天神大人拯救之恩!”
他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相关处置,也知道陛下这样判决肯定是眼前之人在暗中引导着。没有造成太大恶果,也使他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
“无需言谢,就当是本尊一时兴起吧。”怀楚淡然道,“既然事了,你便用自己剩下的人生好好地施展抱负,为这片江山的稳固做点贡献吧!尽心辅佐太子成为未来明君,也算是为你这些年的作为的一点赎罪!”
不管是否有苦楚是否被威胁,他一度造成朝纲混乱是不争的事实。
“谨遵天神大人谕令!”
怀楚便又道:“本尊在凡世尚有俗事在身,故而会继续逗留凡世护佑此国,你尽管施展久违的抱负便是。本尊的宠儿怜惜你苦难的过去,祈求本尊助你善终,本尊便圆了她的愿望吧!”
说完,还没等恒王反应过来“宠儿”的意思,怀楚便直接以掌覆于他的头顶。
衣袂蹁跹之际,强大的仙气开始萦绕在恒王周身,恒王便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痛感随着金光的萦绕居然在慢慢减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身上便完全没有了痛感。
惊喜之下,他失礼地扯开衣衫解开层层绷带,发现身上的累累伤痕果然都消失了,就连这十年来沉积下来的那些老旧伤痕也完全消失不见,皮肤变得光洁如新。
“多谢天神大人!”
看着自己白净如初的皮肤,他久久地静不下心来。
“之前没有直接为你治伤是为了方便处理后续事件,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慕容之和誉王知道本尊的身份,你不用隐瞒。不过在其他人面前你最好还是再装一段时间受伤的样子。另外,如果是你的愿望,本尊还可以将那些让你陷入噩梦的记忆消除。你,想要如此吗?”
闻言,本来处于激动状态中的恒王却慢慢收敛了内心的激动,最终归于平寂。
“不用了,就这样吧。”
“为何?那并不是难事。”
“失去了那些记忆,我还怎么去面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还怎么去为自己的罪孽作出救赎?况且,这十多年来,我拥有的也并不全是噩梦。”恒王看了看晕倒在床边的皇甫诚捷,“这个孩子是噩梦中始终支撑着我的光芒,我并不想失去。”
闻言,怀楚顿时眉毛微皱,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只有三十五岁的亲王。
怎么感觉这个人对那个孩子的感情过于特殊了些?
“莫怪本尊好奇。这个孩子记名在你的母妃名下也就是说只是你名义上的弟弟,更不是你自己的儿子,你对他的在乎却超乎本尊的想象。甚至于,你为了他宁肯自己受苦十几年也缄默不语,究竟是为何?或者说,你对他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
莫非,这个人对这个孩子也产生了一些不该拥有的感情?
“怎样的感情?”恒王有些不解,他抬头看了看怀楚然后瞬间明白了,微笑道,“您放心,我对这孩子并无超出伦常的非分之想。那样的噩梦我一人经受就好了,又怎会加诸他之身?只因好好抚养这孩子是我唯一能为那位做的事罢了!”
“那位?谁?”
“诚捷的生母,孟箐箐姑姑。一个真正关心我,理解我,把我视如己出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