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公孙毓雅仍是在寅时刚过便准时起床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醒来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还隐隐感觉有些头疼。
然而，此时的公孙毓雅却是表情怔怔的。转头看看锦枕，果然汗渍浸湿了大半，被子上也沾染了些汗渍。
而这次，她又起来一些事情，清晰地看清楚了一些人的脸。
“清儿，你怎么这么固执，疼吗？”
“清儿不疼。清儿很快就能保护姐姐了，那样姐姐都不用那么辛苦了。”
“可是清儿，你还小，就应该过得快快乐乐的。而且你知道的，姐姐并不需要保护。”
“清儿知道。但清儿只想保护姐姐而已。如此，而已。”
“……唉。”
毫无意识地伸手抚着心口。
这里，有些疼呢。
“郡主醒了？奴婢瞧着您精神不大好呢，可是又做噩梦了？先喝口汤再起身罢。”
看来两位公子当真有先见之明，主子果然有些精神不济呢。
公孙毓雅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到下清手中的汤，疑惑地笑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送汤来？就这么想让你家主子我长胖啊？”
夏清抿嘴一笑，摇头道：“奴婢倒是想让主子白白胖胖的呢，可这些年也想了多种办法不见效，倒也放弃了。这汤是李老昨夜吩咐奴婢准备的。李老说近日见您精神有些不济，这汤在早膳前喝下可以解乏。另外，李老还教授了奴婢一些经穴按揉之术，奴婢为您揉一下可好？”
公孙毓雅点点头并不起疑。李老一向对自己尤为关心，能看出自己的情况也并无不可能。对于做噩梦，适当按摩也确实应该有帮助。
她便接过汤喝了，笑道：“还是李老有心，回头我便去谢谢他。”
夏清将空碗放下，然后便当真为公孙毓雅按揉起头来。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汤药开始起作用了，也或许是夏清的按摩动作起了作用，公孙毓雅果然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少，头疼感也慢慢消了下去。
她让夏清停了下来，笑道：“夏清你果然手巧啊。有劳了，我现在当真感觉浑身爽利了不少。”
夏清恭敬地笑道：“这是李老教得好。能帮到主子是奴婢的福份。”
公孙毓雅拍了拍她的手，又说到：“好了，谢谢你了。去让人把床褥拆洗掉吧，这些天可能会辛苦你们一些了。”
夏清行了行礼应道：“是！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奴婢让人来伺候主子更衣。”
公孙毓雅点点头，便又坐在床上发起呆来。和前几次不同，这次自己清清楚楚地记住了梦中的一些情节，也终于看到了怀楚口中的“清儿”。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真的就是寄宿在如今誉王体内的本尊？
那个始终依赖又敬爱自己姐姐，为了姐姐甚至能够心甘情愿接受残酷训练的少年。
“真是个傻孩子。如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守护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眼中充盈着怎样的怜惜与温柔。
公孙毓雅来到用膳厅。看了饭桌一眼，抽了抽嘴角，转头问夏清：“这也是李老吩咐的？”
夏清看到了主子眼中的无奈，抿嘴应道：“是。奴婢亲自候着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李老说了，他知道郡主不习惯药水的味道，所以特意配出了一些药膳。虽然还是有些药味却是清浅了许多，近些天主子用些药膳就好了。”
公孙毓雅俏眉轻蹙，不甘心地说道：“这也不至于将正菜全换成药膳吧？我的蔬菜粥呢？”一堆红枣、山药什么的夹在里面，大清早的就不怕补过头？
看到主子脸色隐隐发青，夏清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李老说担心您只喝粥吃不下药膳……”
公孙毓雅顿时脸一黑，打断她到：“李老还说什么了？一起说完罢！”
至于么？就做个噩梦也能让自己连喝粥的权利都没有了？
夏清估摸着主子的耐心快到极限了，连忙道：“李老还说，您今日好好将药膳吃了吧，吃完后请移步医庐一叙。”
“……”公孙毓雅抚了抚额，顿时气焰消散，无奈道，“你就不能先把这句说出来？”
害得我在这儿瞎猜。
夏清低下头小声地解释道：“李老说若您能好好用膳就不用去了。”
公孙毓雅：“……”
没办法，公孙毓雅只好忍着心中强烈的抗议将药膳吃了下去。本来她想吃点意思意思就行，却不料刚准备放下碗就对上夏清哀求的眼神。
这小妮子一定是李老在芳华院的卧底吧！
用完早膳，公孙毓雅便准备到药庐去一趟。既然李爷爷愿意解释，她也就懒得自己去想了，左右他不会害自己的。
这时彭源和曹叡也前来请安了，两人脸色也是有些不好。
公孙毓雅不禁问道：“你二人怎么脸色这么差？莫非昨日暗卫们的训练让你们头疼了？”
彭源摇头微笑道：“哪里会？只是我们哥俩昨夜恰好都失眠而已，过一会儿便好了。”
公孙毓雅挑眉，调笑道：“你们也会有失眠的一天？正好，李爷爷给我准备了一些药膳，待会儿你们也带些回去吃吧。我正要去医庐一趟呢，可以让李爷爷为你们调配一些。”
曹叡忙摆手插话道：“多谢郡主。既是李神医特意为您准备的，我们就不必用了。这点不适对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用劳烦了。”
“——也罢，随你们吧。”
公孙毓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们今日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来。
彭源却是由不得她多想，笑道：“郡主不是要去医庐？那咱们这就去罢。郡主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请李老想想办法总是好的。”
公孙毓雅这才点点头，随后朝院门走去。彭源和曹叡连忙跟上。
来到了医庐。李老正对着一堆草药冥思，大概在研究什么新的药方，三人走近了他却全然没有发觉。
三人也知道李老的行事作风，一旦他进入这种状态是很难注意到周围的情景的。无奈他们只好出声打断，公孙毓雅走到他对面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李爷爷，毓雅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