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毓雅走进书房,便看见誉王穿着常服坐在案桌前,手中正握着一本书卷在静静地看着。阳光从窗外静静地打在他脸上,使得他的脸变得更加柔和。而不知怎么的,他这个样子让公孙毓雅在一瞬间有一种看到了怀楚的恍然。
皇甫清明一抬头便看到了她,有些激动地开口道:“郡主来了?坐下说话吧!”
他倒是想直接叫姐姐来着,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不容许他如此任性。
公孙毓雅猛然回过神来,不自在地行礼道:“臣女拜见誉王殿下,王爷万福!”
彭源和曹叡也有一段时间未见过皇甫清明,也激动地跪地请安。皇甫清明温和地让他们起身,说到:“你们也辛苦了。郡主的安危交给你们本王也放心。”
彭源&曹叡:“必不负主子所托!”
公孙毓雅不满地撇了撇嘴。好一出“亲人重逢”的感人大戏!
她的小脾气可没逃过皇甫清明的慧眼,他好笑地解释道:“郡主别多心。他们是本王亲自教导多年的,所以未免还有些依赖性。但并不妨碍他们对你的忠诚。”
小动作被看穿,公孙毓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微挑嘴角笑道:“这个臣女相信,雏鸟恋亲嘛。只是有点……羡慕罢了。他们可从未在我面前表现过这般亲近。”
不过誉王这把属下都当孩子看的习惯究竟是怎么养成的?他自己的“芯儿”不也是孩子吗?
她说得坦然,却让两个属下微红了耳尖,无可辩驳。
皇甫清明到底心疼自己的前属下,让三人入座后便转移话题道:“郡主最近可还好?天气渐冷,当注意些才是。”
“一切尚可,多谢王爷挂念。不知王爷召见臣女所为何事?”
皇甫清明苦涩地笑了笑,看来她依旧对自己没有印象呢。不过还好,她如今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较之前明显随性一些,这也是进步不是吗?
也罢,来日方长。
他不再兜兜转转,郑重地说道:“郡主获准涉事麒麟军,可见才能优秀。然而,如今的麒麟军中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清明,在上官将军彻底整顿好之前,请务必小心应对军中诸事才是。”
公孙毓雅也随之收敛了笑意,点头道:“多谢王爷挂心,此事前几日已蒙得提醒。说起来还未曾谢过王爷呢。”
自己还未找到机会问呢,誉王倒自己提起来了,那正好。
皇甫清明轻声道:“郡主何必与我如此疏离?你完全无需动辄客气的。”
公孙毓雅一愣,自己又伤到他了?
无奈,公孙毓雅便笑道:“倒是我的不对了,王爷别放在心上。说来王爷还真是雷霆手段,短短时间却是连主谋之人都挖出来了。”
可不是么?蒙得圣恩一日便已得到他们的提醒,几人能有此般实力?
皇甫清明的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他笑了笑轻拍了一下手掌,倏而门口出现一个身影:“焰竹拜见主子!”
“进来吧!”
“焰竹?”
公孙毓雅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眉头轻蹙,然后就见门外之人已经进门再次行礼:“焰竹拜见主子,拜见碧华郡主!”
待看清来人的面目,公孙毓雅眉毛一挑。果然,来人正是那日在逸仙楼装愣扮傻的陆清风。
不过,焰竹?
她挑眉看着陆清风。
陆清风看了皇甫清明一眼,然后恭敬地对着公孙毓雅说道:“属下蒙得王爷赐名怀焰竹,负责府中影卫训练和情报搜集。”
公孙毓雅一愣,没想到这次陆清风竟如此坦诚。
此时,皇甫清明也开口道:“本就没想过瞒你,只是那天场合不对而已。焰竹负责情报,毓雅若需帮忙也可由命他代劳。不过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平时他都会以风流公子的形象出现。”
公孙毓雅了然,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些问题,犹豫地开口道:“他不会也是当初……”
那天听了曹叡的简单讲解,公孙毓雅觉得这个人不是豢侍的身份才对。以他的身份,随便在军中和朝中都是可以谋得出路的,可是为什么又会效力誉王府呢?
她一出口皇甫清明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好笑道:“效力誉王府的孩子并不全是童儿豢侍的身份。焰竹就比那些童儿更早跟着我。嗯,我想想,十五年前,大概是在他五岁的时候?”
说完他还看向陆清风进行确认,陆清风慕容顺地答道:“是。”
公孙毓雅却是惊讶不已,抽着眉眼看着皇甫清明道:“五岁?那时候王爷也才十一岁吧,怎么会想到收服那么小的孩子?”
皇甫清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风轻云淡地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随意逛的时候看到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火大,便使计将他的护卫引开,然后揍了一顿。”
“……”
公孙毓雅更不明所以了,转头又看向陆清风。陆清风也笑了,简单解释道:“那是父亲远离赴任的第二年。我被寄养他处,总感觉被抛弃一般绝望。那时候太小,不懂发泄或者倾诉,只能独自压抑,惶惶不可终日。”
这下公孙毓雅明白了,小孩子感觉被抛弃就会轻易绝望,总想了结自己。而皇甫清明那对孩子似乎有一种执念之人当然就不会丢下不管了。
“后来遇到王爷,被开导之下,便觉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有如神明般深不可测。然后,便跟随至今了。”
公孙毓雅点点头不再追问,笑着对皇甫清明道:“想不到慕容润睿智的誉王殿下,曾经也有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皇甫清明笑而不语。他不是不会用暴力,只是不会伤她的眼罢了。
公孙毓雅想了想她便又皱眉对陆清风道:“听说你由慕容将军抚养了六年。依慕容将军的为人和行事作风,断不可能将你养成那般模样,你现在装成那副模样不怕遭人怀疑?”
陆清风笑着回答道:“陆家公子变成那般模样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父亲从地方上回来已经是十年之久。这十年间,父亲都忙于政务,疏于对自己儿子的管教,等他回过神来时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了。他现在都后悔不已呢。”
他那风轻云淡的语气倒是让公孙毓雅抿嘴一笑,玩笑道:“你还真有耐心啊。你就不怕你变成那副模样将军府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