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博墨]的一番话,让潘微良意识到,她在这里只是孤军奋战,如果自己不振作起来,那么,等待她的只有被当做实验品,承受无尽的折磨。
为了逃离这样的处境,她积极努力地思考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白天她还能绷紧神经,让自己坚强。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之下,潘微良就会陷入孤独与迷茫之中。
她一个人在末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尽管她现在的身体有父亲,有哥哥,有整个族人,可这些人对她潘微良来说,只是路人。
花夕的父亲,不戳破她并不是花夕本人的谎言,不过是因为她还用着花夕的身体,传承着花绒族渴望已久的「始祖之力」。
而花夕的哥哥花朝,无论她怎么挽留,都选择了他自己的选择。
其他族人更不用说,她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依靠罢了。
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安危,没有人真正在乎她的死活。
就算她真的逃出了研究所,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离开「阶梯之城」,然后去寻找逃跑的花绒族人吗?
可花绒族人逃跑的路线,她并没有加入讨论,天大地大,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自己,上哪里去找花绒族的人?
孤苦无依,甚至不知前路在哪里的潘微良,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辗转反侧。
最开始两天霍宗与回念联系了她几次,之后也再没有消息,直播间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在该开的时候开,该关的时候关。
她像是个被彻底遗忘的存在。
笑脸猫不在了……
潘微良总是潜意识让自己不去想笑脸猫的事情。
可在寂静漫长的夜里,笑脸猫总是会在她不经意的瞬间,就占据她的脑海。
笑脸猫因为她,所以卷入了时空断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长时间,潘微良已经平静自若地接受了笑脸猫死去的事实。
没有难过,没有内疚,没有任何一丝的情感的波澜与起伏,仿佛只是一段代码被删除了一样,平静自然。
但是那个名字依旧盘踞在她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总是在她最薄弱的时候,跳出来,占据她的思维,蚕食她的情感。
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与坚持下去的动力。
夜里总是让潘微良迷失。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他还排斥着她的心脏吗?
他醒了吗?
如果醒来了,以为她死掉了,会伤心的吧?
想到她的心脏在他的胸腔之中跳动,他会好好活下去的吧?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勇气问笑脸猫她哥哥的情况,因为自己的心脏被哥哥拒绝,是她最深的痛。
可是,现在,她忽然想要知道,哥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哥哥依旧不接受她的心脏,那么,她还有什么努力生存下去的意义呢?
第二天,潘微良终于主动联系了回念。
回念很平静,甚至说得上是公事公办,语气淡漠,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只是单纯的履行工作职责。
“你的哥哥?”回念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出乎意料的,潘微良并没有对回念的态度感到生气,以前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敌对感,而现在这种感觉突然奇迹般消失无踪。
“这件事谁能负责?你找个负责的跟我说一下。”
“现在主管你事情的是霍宗,我帮你去问一下。”
回念说完,就真的去找霍宗问去了。
潘微良安静地等着。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无论是笑脸猫的死,还是她成为了俘虏,这两件事情,对她和对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处于低谷之中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没有信心,没有动力,甚至放弃希望的,也不只她一个人。
她与回念这极其违和的和平共处,也不过是因为两人同样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与不抱任何期望。
霍宗过来的时候,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像个野人一样。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离开传送室了,没日没夜的在修改整个项目的程序,不断地尝试新的方法,希望能快速解决回程的问题。
“小狗狗,你找我?”
虽然潘微良看不到霍宗这边的影像,但是一听声音,潘微良就听出了霍宗声音之中的疲惫。
“霍宗,你多久没休息了?”
潘微良忍不住问,心中极力想要避开笑脸猫的话题,可是口不由心地却总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霍宗与笑脸猫的关系似乎很不错,笑脸猫死了,作为这个项目的另一个主负责人,霍宗心里承受的压力肯定很大。
霍宗没有想到潘微良已经将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归结为因为笑脸猫的死而带来的副作用。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有多久没有离开传送室。
“三天?五天?”霍宗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我不是很确定,从我有点臭的情况来看,估计是好几天了。”
“……”
一瞬间,潘微良感觉自己似乎都闻到了霍宗身上臭掉的酸味。
“霍宗,我想问你一下,关于我哥哥的事情。”
强行切入主题,不让自己拐向笑脸猫。
就算和霍宗讨论笑脸猫的死,谁更应该背负更多的责任,也没有意义。
互相责怪也好,独自揽罪也好。
每个人内心里该有的负罪感,依然存在。
根本就改变不了。
“你哥哥?”
霍宗知道潘微良有个哥哥,而且听说是在住院,之前苏世有专门派人在守着她的哥哥。
现在苏世还躺在传送室里,脑电波又联系不上。
天天为了苏世的事情焦头烂额的霍宗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之前好像有听说你哥哥醒来过,后来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我问一下笑喵喵的特助,他应该知道。”
哥哥竟然醒来过!
之前潘微良没有主动找笑脸猫问过她哥哥的情况,笑脸猫也没有主动提过她哥哥的情况。
原来,哥哥曾经醒来过。
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处决了呢?
好不容易才平静自己的情绪。
“麻烦了。”潘微良礼貌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啊。”
豁达的霍宗立马就给特助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潘微良哥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