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也很长,长的几乎走不到头。然而这时众人心中都十分镇定。大概一是道路规范,行走起来轻松随意,二是有鸿鹄在前面带路,因此心中有底。比起刚刚辛苦开路的情形,现在简直如同郊游。
鸿鹄虽偶然会停下来辨认方向,但大体上还是非常熟悉,有时简直如自家后院一样,随意往偏僻处一走,便走出一条道路来。
走了一阵,就见隧道尽头出现了一座大门,两扇门紧闭,似乎在背后落了锁。
众人看着鸿鹄,鸿鹄道:“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不过白凤殿的下属各门锁,我这坠子都能打开。”
她将坠子贴在门中心处,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仿佛两片生锈的铁片摩擦,大门缓缓开启。
孟帅道:“听声音,有日子没打开过了。”
打开门后,但见对面是一座石室,也是地下室的格局,但建造的更加漂亮,石室呈五角形,每一面墙壁上,都刻有精美的壁画。
虽然画的抽象,但大家都看出来了,壁画上画的是凤凰,这种上古意象画风格的壁画,居然还很带感,朴拙之中,透出一股魅力来。
除了四面壁画,屋中还有桌椅和普通的家具,甚至还有一张石床,没有被褥,墙角放有几口大箱子。
孟帅笑道:“这地方不错啊,看来像个久居之地。”
鸿鹄道:“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任盼盼道:“离着上面远么?不远的话就算了吧,上去见了天光,怎么休息不行?”
众人皆点头,地下的空气实在不好,虽然不至于有毒,但也令人气闷。也是他们修为不错,内息早成,不然说不定就要昏过去。
鸿鹄也同意,道:“那就从对面那扇门出去。那里应该连接的是向上的阶梯。”不过还是好奇的打量四周,道:“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修地下室的常有,把地下室修成住人的模样倒是少见。”、
任盼盼点头,道:“一般地下住的,要么是牢饭,要么是避难。我看这地方像避难所。”
孟帅道:“有道理,你们看,这有个好玩意儿。”顺手拿起桌子上一块石头。
众人都往他手里看,但见那块石头平平无奇,都不明所以,唯有小鸿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孟帅道:“这是个很小巧的封印器,有的有线,有的无线。”他伸手一提,石头离地而起,并没有线索连接,“看来是无线的,很高级么。能够监听顶上的情况。若不是隐藏避难,要时刻关注顶上的情况做什么?”
任盼盼道:“是么?我要看看。”说着取过来,放在耳朵边,听了一听,道:“什么也没有啊。”
孟帅道:“一来,上面有声音你才听得到,没声音当然听不到。二来,也不是这么个听法。”说着接过,轻轻一掰,石头从中间分开,旋转起来,成了一块板子,“这才叫殊途同归,我们那边有个叫手机的宝贝,也曾这么设计过。”
任盼盼再次拿过,这回卫蝉玉也伸手去拿,任盼盼无奈,让给了卫蝉玉。卫蝉玉凑近耳朵,孟帅提醒道:“用真气,这还是个封印器。”
卫蝉玉点头,凑近去听,任盼盼在旁边问道:“怎么样,听见了没有?”
卫蝉玉道:“听到了一点儿。声音好杂,就像一群蜜蜂在嗡嗡。”
孟帅道:“连信号问题都这么同步。世界果然是平的。”接着道,“上面估计没人,听也听不出什么,行啦,放下咱们走吧。”
卫蝉玉正要放下,突然手一紧,道:“听到了!”
起码有三个声音异口同声问道:“什么?”
卫蝉玉露出困惑神色,道:“上面有人。”
这四个字平平常常说来,众人却都觉得心中一紧,紧接着,孟帅先笑道:“又不是什么绝地,有人还不正常?是不是凰金宫的人?”
卫蝉玉手指一紧,道:“是。而且是……”她脸色变得很奇怪。
任盼盼已经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听了几句,笑道:“喂,是姚姐姐嘛。还有白无青,就是他们几个在啊。”
孟帅一喜,道:“太巧了,原来他们在这里,省的我们去找了。看来我们也没走多远,离着下来的地方也在一片儿。”
任盼盼道:“还有一个人,我不认得。是个女人。”
孟帅道:“梁夫人吧?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任盼盼摇头,道:“梁夫人我还不认得么?不是她,是个年轻女人,声音还挺好听的。可能是凰金宫的人。”
孟帅点头,这也不稀奇,道:“是使者吧?”
卫蝉玉道:“不是使者。是……青鸾首座。”
众人齐齐一惊,鸿鹄道:“青鸾么?她怎么在这里?”
卫蝉玉道:“是来找鸿鹄首座的吧?首座一出来这么久,她肯定担心。”
鸿鹄轻哼一声,道:“她担心我?谢谢她了。来,我听听。”
孟帅道:“介意大家都听听么?”将板子一摆,嗡嗡的声音,霎时间传遍了全场。
一个声音响起道:“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队长的去向。”正是白无青的声音。
孟帅一怔,道:“怎么说起我来了?”
只听一人幽幽叹了口气,道:“太可惜了,你们若能告诉我他的去向,我必有厚报。你们在南方想要什么,有我在,都可以办到。现在这些报酬和你们无缘了。”
这个声音孟帅并没有听过,正如任盼盼说的,这声音很好听。不过不是鸿鹄那种清脆悦耳的好听,而是带着几分娇媚,几分慵懒,仿佛猫一样的声音。孟帅能从中脑补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窈窕少妇倩影。
只听姚凌波的声音道:“好东西我们也想要,可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我们就不心急队长的下落么?我们找了他好久了,若不是火山喷发的太厉害,我们早就进山口找了。可是找不到……我们的心急你哪能知道?”和白无青不同,她的口气冲得多,甚至有咄咄逼人之势了。
青鸾道:“这么说,他确实是死了?”声音懒懒的,但孟帅却觉得心里一寒。
姚凌波道:“听你的口气,我们队长死了,你是幸灾乐祸了?”
青鸾道:“怎么会?你没发觉我很伤心么?”说着,下一句已经抽噎起来,道,“孟郎啊,你若这么去了,我该怎么活?”
这句话一出来,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震惊。鸿鹄目瞪口呆,盯着孟帅。孟帅回之以同样的呆若木鸡。这是名副其实的大眼瞪小眼。
良久,姚凌波替鸿鹄问出了心里的话,道:“你叫他……什么?”
青鸾叹道:“你们不知道,这也难怪。我与你们孟队长,本有一段露水的姻缘,虽然没能成事,但到底有旧情在。且我现在午夜梦回,常常想起他的好处,别人比不上的。我本来想,他若到了,还可再续前缘,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没想到他竟然……这真是上天断我的好姻缘……”说罢真的啜泣起来。
鸿鹄目光通红,瞪着孟帅,孟帅一时发蒙,往日的便给口齿一时全部下线,懵然不知所措。
突然,鸿鹄取过石头听筒,往孟帅身上狠狠地扔过去,转身摔门而出,自顾自的走了。孟帅呆了片刻,才俯身捡起,破口骂,道:“擦他大爷的,哪来儿的女疯子?”
这时,他才想起那句经典的台词:“你听我解释——”
然而伊人芳踪已去,连另一句词“我不听”都没能留下。孟帅咬了咬牙,抄起石头,穿过对面的门户,往鸿鹄去处追去。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卫蝉玉道:“不是吧?连青鸾首座也……也……”
任盼盼道:“不对,我看不像。”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成云突然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任盼盼挑眉道:“我就是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知道他今年十八岁也不到。这种年纪又有什么前情往事了?”
杨成云冷笑道:“男人十八岁还小么?十四五岁都可以有女人了。”
任盼盼瞄了他一眼,道:“你多大了。”
杨成云默然,任盼盼道:“有女人要受年龄限制,没有女人倒是不受限制。该没有的,多大也没有。”
杨成云脸色阴沉,盯住她不语,任盼盼道:“怎么?一言不合要动手么?我怕了你不成?”
杨成云再次沉默下来,低低道:“我不会对你怎样。”
任盼盼道:“你倒是想怎样。”
卫蝉玉半懂半不懂,这时拉住任盼盼,道:“任姐姐,咱们也去追吧。我也信老孟没事,青鸾首座的话,本来做不得真。咱们去追上他们,解释明白,不就没事了?”
任盼盼道:“要那么容易就好了。好吧,反正咱们也要出去,追上去吧。”说着跟着卫蝉玉,一起进入了对面的大门。
杨成云在原地静默一阵,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过了片刻,他才如一个幽魂一般,钻入了大门中。石室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