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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人如遭雷击,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就见离自己数丈远处,又有一块大青石,青石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年,圆圆的脸,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吃了一惊,喝道:“你就是上官度?”
他并没见过上官度,只听说那老怪物功法奇特,返老还童,一把年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莫非就是他?
红袍人本来是打算不和上官度废话,上来就动手,但是那要是自己出其不意,二话不说,先斩了上官度,而现在的形势好像倒转了,反而是自己更像是局中棋子,被他人玩弄于鼓掌。
定了定心神,红袍人拱手道:“上官老祖不愧是一派之尊,某家佩服。”
那少年笑吟吟道:“不客气,你也是枭雄材料,作战时指挥若定,逃跑时一马当先,来去如风。当真的识时务的俊杰。”
红袍人当然听得懂他的讽刺,不动声色道:“不比老祖您不动如山,坚守乌龟壳,这些天来也辛苦了。”
那少年道:“不辛苦……”
话音未落,红袍人突然暴起,长剑横空,狠狠地刺下——
啵——
轻轻一响,如同戳破了泡沫。
红袍人心里一凉,知道这一下又没有成功,恐怕是这家伙又弄了什么幻影之类的东西,迷惑了自己。
然而,他心凉的地方还在后面。
随着幻影消失,那少年坐的地方陡然消失,斜刺里冲出一头铜牛。
那铜牛体型并不大,但在红袍人眼中,却是无比巨大。
因为铜牛离得太近了。
自铜牛出现,和红袍人最远,不过一个牛头的距离。然后下一刻,双方紧紧地撞在一起
噗——砰
在硬碰硬的碰撞声之前,还有一声噗的入肉声。那是铜牛明晃晃的的铜角顶入红袍人胸口时的声音。
先天武师筋骨强横,可以刀枪不入。但那也要分等级,铜牛一撞何止万斤之力,牛角又尖又硬,就是真的钢铁也顶进去了,何况血肉之躯?
不过,红袍人并没有挂在牛角上,他被巨大的冲击力顶飞了,一下子撞飞到空中。胸口鲜血狂喷,襟怀敞开,收在怀中的铜牛飞出。
只听远远地传来一声“长”
那铜牛迎风便涨,眨眼之间,由棋子大小恢复了小山一样的体型。
但除此之外,铜牛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灵异之处。变成了巨大的体型,就开始自由落体。且因为巨大,威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然坠落。
红袍人被狠狠地压在铜牛以下,因为身材比例悬殊,落地之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地面上只剩下巨大的铜牛。
还有隐晦的一声“噗嗤”。
“啧啧啧……太惨了。”
虽然是始作俑者,孟帅还是忍不住默默感叹了一下,尤其是想象一下红袍人最后的归宿状态,简直有些犯恶心。
不过,那也怪他不得,红袍人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孟帅有阵法在手,对付的也很吃力。
从那红袍人准备充分,安排的有条不紊的时候,孟帅就看出来了,此人绝对对阵法有所研究,最差最差,也是对铜牛阵法颇为熟悉。
事实也是如此,至少在九个人还齐全的时候,红袍人指挥若定,真是大将风范,且一直没有出错。他集中精力,放倒每一个铜牛的方针也是对的。
而且,他确实对铜牛来路非常熟悉,显然是了解阵法的每一处变化。
第一个铜牛冲过去被绊倒,孟帅就感觉到了危险,以另外一种变化让铜牛从出其不意的方向冲出去,没想到还是被轻易放倒。从那时候他就确定,这三十六般变化,恐怕都在那红袍人的掌握之中。
这实在是噩耗,倘若是上官老祖在此,恐怕当真大势已去。
但孟帅不是上官度,应该说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比上官度差远了,可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又比上官度强的多了。
因为他懂阵法,而且刚刚通过如意珠,推演出了铜牛阵另外的变化。
因此,他第三波攻势,就是有意为之了。
选择三头铜牛,这也是他同时操纵铜牛移动的极限。两头铜牛按照原来的变化路线前进,被红袍人顺利放倒,但那都是惑人耳目的疑兵,唯独第三头,是他准备的杀手锏。
第三头铜牛的路线,他选择了新的变阵中和老变阵差一点,这差一点,若以方向来看,差不多一两度角。
但这一两度角放大了,就是横移数丈的距离。
这数丈的距离,就是胜败颠覆的距离,也是生死的距离。足够铜牛跨过障碍,踩到了旗帜,打散了队形,将这一支牢不可破的防御队伍践踏成七零八落的残阵。
不过,后面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出乎意料,那就是这支队伍比孟帅想的还散。其中有几个人见机不对,放下同伴就跑,一溜烟钻入阵法深处,红袍人也够果决,直接连残余的同伴也抛弃了,如手术刀一般插了进来。
孟帅有点头疼,他怕团结的乌龟阵,但同样不喜欢散乱的零碎。因为他精力有限,无法同时对付太多的目标。好在其他人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不需要发动攻击,只需要用阵法困住,真正可惧的是红袍人,他是直接奔着中枢来的。
不知道这红袍人怎么定位的,居然一直没有迷失反向,且越来越有鱼入大海,鸟飞天空的逍遥。
孟帅当然派铜牛去拦截,但试了几次,他就发现,根本拦不住。这还不是变化的问题,是铜牛机动性的问题。铜牛阵的冲杀,要配合迷惑幻阵才能达到最大,一旦被人看破,遇到了身法超群,行事诡诈的高手,凭那些空有体型的笨重铜牛,基本上拦不住。
要御敌于门外是很难了。孟帅只能行险,诱敌深入,再来关门打狗。
当然利用的,还是红袍人对阵法的熟悉。看得出那红袍人对铜牛阵实在熟悉,但因为熟悉,或许会骄傲,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给了孟帅可乘之机。毕竟他多推演出了七十二般变化,不是用来摆设的。
他一面源源不断的派出铜牛,一面调动阵法,将铜牛运回远处,再次出来,循环利用。红袍人自以为所有铜牛都是只用过一次,因此能算出孟帅身边只有两头护身,殊不知正中了他的圈套。
虽然不可能用一头铜牛循环使用,但他通过移花接木,乾坤挪移,用八头铜牛制造出了十八头铜牛的效果。剩下的十头铜牛,一头在红袍人手里,七头在各方镇守,还有两头被他藏在身边,以逸待劳,就等着给红袍人致命一击。
现在看来,那红袍人最后确实疏忽大意,不但被一击得手,还给了孟帅一个省时省力补刀的机会。
那铜牛被打得失去灵性,红袍人收了起来,他却不知道,铜牛在阵法中,是受到滋养的,永远不可能完全失去功能。被缩小与其说是被降服,不如说是一种自我保护。被红袍人带着,在阵法中呆了这么久,已经恢复了一点儿。
当然这一点儿也只够放大或者缩小,让它和以前一样灵活奔跑乃至冲击伤人,那是万万不能。
但那也足够了。
主要是形势太好,铜牛在红袍人的上方,长大之后,一个体重优势,就足够把红袍人压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算是孙悟空,还会被五行山压得动弹不得,何况区区一个先天高手。铜牛落地的威势,也赶得上当年的五行山了。
绕着铜牛转了一圈,孟帅微微摇头,他在一处地面上,隐约看到了点滴的鲜血,凭此就能想象,里面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虽然早晚要把铜牛阵收起,会露出地下的情形,但现在还不必直面,且放一放的好。
一来,那铜牛灵性未复,就算收起来短时间也不堪再用,放在这里恢复恢复也好。
二来,他也有事。
虽然主要威胁已经伏诛,但还有几个人没收拾。
一共来了九个人,红袍人以下,还有八个。其中三个在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死了,后面五个有三个知机先跑,两个被红袍人抛弃,留在原地。他们反应慢了,被爬起来的铜牛围殴践踏而死。
所以现在阵里还剩下三个人。
孟帅并不担心,这三个人虽然都是凶顽之徒,但根本不通阵法,在阵中,会不会阵法就是成年人和三岁小孩儿的区别。他放着不管是因为腾不出手,也是因为他们没威胁,现在他腾出手来,这些家伙几乎是随手可灭。
现在来清理现场吧。
转身回到大石头上,孟帅盘膝坐下。刚刚为了御敌,他是暂时离开中枢的,其实阵法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是全力催动,一时半会儿离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能随时监控阵法中敌人的动向,有些碍事。
“让我看看,你们都去哪儿了。”他一闭目,阵中三个漏网之鱼的位置立刻看的清清楚楚。
“哦……这个还在原地打转,不行啊,这方向感,在普通人里也算差的。这个不错,都快跑出来了,嗯,看来我要先收拾你。还有一个在……”
突然,他睁开眼,脸色难看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