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啊!当初金志勋跟踪我的时候,我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你是怎么盯上那位高手的?”
葵嬷嬷权当这些话是对她的夸赞,她心里高兴,不过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他是高手,难不成我这儿就没有高手了吗?”
杨琪一怔,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她可是听懂了葵嬷嬷的意思——
最妩楼里居然有高手在!
还真是个高手,杨琪可从来没有发现。
她仔细回想她在最妩楼里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可都不觉得有谁是比金志勋感觉还厉害的高手……最妩楼里,倒是不乏端盘子的高手。
杨琪想不明白,于是好奇的问葵嬷嬷,“你这儿有高手,谁呀?”
葵嬷嬷没有告诉她的打算,“这你就别管了。”她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个金志勋着实不简单,我派了那么多人去,都被他甩开了……”
杨琪言归正传,“金志勋把密信送往哪儿了?”
葵嬷嬷神秘兮兮,一字一句说道:“北院王府。”
杨琪虽然吃惊,却不感到意外。
金志勋想要耶律斜轸的性命,进行暗杀计划,总得挑个好下手的地方。
如果杨琪是他,也会这样做。
“跟金志勋接头的人,就在北院王府!”葵嬷嬷强调了一遍,显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北院王府的人?”
杨琪想了想,说:“不着急。耶律斜轸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怕他知道密信上面的内容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这是暗杀,又不是明目张胆的派杀手围追堵截他。”
葵嬷嬷不由自主点头,她确实认为自己小瞧了耶律斜轸。
杨琪又说:“要是咱们去告诉北院王府的人,说不定会暴‖露最妩楼。耶律斜轸已经知道金志勋并非等闲之辈,你派人跟踪了金志勋,却没有被金志勋发现,到时候你要如何向耶律斜轸解释?说你只是运气好碰巧,还是说你手底下有个比金志勋还厉害的高手,你觉得耶律斜轸会相信哪个?”
葵嬷嬷神色一紧,她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杨琪还说:“耶律斜轸已经明白的跟我说了,不要让我插手此事。咱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眼下杨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从密室出来,最妩楼里的一个跑堂小李跑到后院里来给杨琪和葵嬷嬷通风报信。
“风海阁来人了。”
杨琪与葵嬷嬷同时一惊,然后相视一眼。
最妩楼的风海阁,是专门为一人预留的,那就是隆绪。
“我去看看——”
杨琪走进最妩楼的大堂,与隆绪身边的小太监小印子撞了个正着。
小印子对杨琪拱了拱手,“我家主人有请阁下到楼上一叙。”
杨琪拍他的肩膀,“小印子长大了,到最妩楼里来,见到漂亮的姑娘们,也脸不红气不喘了。”
被如此调侃,小印子羞窘不已,低着头小声说:“习惯了……”
杨琪跟着小印子往楼上去,小印子并没有跟她一块儿进风海阁,而是留守在了风海阁门口。
风海阁内,门窗紧闭,桌上空空,连一杯茶水也没有。
隆绪极富耐心,坐在床边,闭目等候。听到杨琪靠近的脚步声,他才缓缓的张开眼睛。
“你出宫来找我何事?”杨琪本来还想吓吓他,不过还没到他跟前,隆绪就已经张开了眼睛,实在没趣啊。
“我听说有人想要暗杀耶律斜轸,还是你通的风报的信。”隆绪这话中多少带着醋意,杨琪要是真的不管不顾耶律斜轸的死活,大可不必将这样的祸事揽在身上。
“你的消息来的也挺快哈。”杨琪倒是不觉得意外。
隆佑都知道的事情,那隆绪还能不知道吗?
他们隆氏三兄弟可是出了名的手足情深。
隆绪一惊,“还有谁知道?”
他以为此事知之者甚少,他觉得耶律斜轸应该不会打草惊蛇。
“有个人的消息来的比你还快,就是耶律斜轸身边的林灿。”一提起林灿,杨琪就没好气。
隆绪喃喃,“林灿……”
他隐约记得,铸银局一事中,林灿也有份参与。他对此人尚有些印象。
“林灿这个人啊……”杨琪叽里咕噜的说了林灿一大堆坏话,愤愤不平的将林灿干的那些“好事儿”都给隆绪抖了出来。
听完了故事,隆绪倒没有杨琪那样愤世嫉俗、义愤填膺。
他只是轻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耶律斜轸不将林灿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又怎么会知道此人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放眼大辽朝廷的官员,有几个是不像林灿这样长袖善舞之人?
杨琪说的口干舌燥,在风海阁内没找到一滴能喝的水,于是就让小印子去准备了一壶凉茶来。
喝茶的时候,杨琪言归正传,“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来听我说故事的吧?”
隆绪有些没好气,要不是顾及形象,他早就给杨琪丢一个白眼过去了。
是杨琪自己愿意讲故事给他听的,他又没有强迫。
“我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琪茫然,望着隆绪认真的表情,她觉得更加茫然了,“你什么意思啊?”
隆绪轻笑了一下,脸上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紧紧的盯着杨琪,竭力的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虚假的痕迹。
“你能骗得了耶律斜轸,还以为能骗得过我吗?”隆绪说,“只怕你在找隆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密信上的内容了吧!”
杨琪倒是对隆绪刮目相看了,没想到隆绪在大辽皇帝的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些年,心思变得如此缜密。
杨琪没有半点玩笑的态度,却也并非小心翼翼,“我知道隆佑一旦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耶律斜轸。”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吗?”隆绪目光坚定,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并无半分的怀疑。
“耶律斜轸是萧太后的人,我给你们兄弟一个拉拢耶律斜轸的机会,这样还不好吗?”杨琪神情恍惚,让人难辨她话中真假的成分,“巴结他,讨好他——我想做的跟你们一样……”
“你巴结他、讨好他,所为何事?”隆绪轻蹙眉,正觉得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取舍,到底该不该杨琪的话。
杨琪苦笑,将苦情戏表演了个淋漓尽致,当然,这也是在一些事实的基础上。
见隆绪一副好奇的模样,她略微摇头,不禁暗叹他的天真。
“原本你的通关令牌在我手上,那日我不慎遗落在耶律斜轸的书房,至今未还我,你可知为何?”杨琪复又加了一句,听上去颇为感慨,“只怕没几个人知道其中的真真原因——”
隆绪心思一动,说话的时候顿了又顿,“难不成……不是因为……不舍?”
杨琪重复,“不舍?”她又是一阵苦笑,“那你的想法也就太肤浅了,当初耶律斜轸为何留我在他身边,此时他又为何不放我走,都是因为一位高僧所说的命数。”
隆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原以为只要是跟耶律斜轸有关的事情,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原来还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隆绪恨不得看透杨琪心里的想法,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始末。
杨琪娓娓道来,“那是耶律斜轸年少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日他在长白山狩猎,救了一位僧人。僧人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当场问了耶律斜轸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了一卦,说将来在耶律斜轸的生命之中会出现一个人……”说到此处,杨琪已经不知道这个表演到底是真是假了。她情绪有些激动难忍,不由得红了双眼,眼下涌上喉咙的哽咽,继续说,“这个人既是他的破命之人,亦是他的克命之人,能助他荣极一时、步步高升,也能害他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隆绪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却没有怀疑杨琪说的此番话,“他命中的那个人……就是你?”
杨琪有气无力的点头,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对耶律斜轸来说,不过是个吉祥物。若要让我不克他的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给杀了!”
隆绪终于有些恍然,耶律斜轸扣留通关令牌,大概是不想放虎归山,指不定哪一天活着的杨琪就突然会跳到他的跟前来,索要他的性命。
见杨琪满眼悲伤,隆绪心酸起来。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伤怀?
耶律斜轸将此事隐瞒的这般好,定不会是他亲口告诉杨琪的。
隆绪默默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这些年一直照顾我的师父,也算是个得道高人,他早就看出来我继续留在耶律斜轸身边会遭不利,便带我离开……”
隆绪不想再多问,知道越多杨琪和耶律斜轸之间的羁绊,他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同时也明白,难怪耶律斜轸将此事瞒得这么密不透风,也难怪曾经他总是处处护着杨琪,杨琪的存在与他的大好前途息息相关啊……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