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宁背靠着墙体,坐在落地窗的窗台上,,一条腿闲适的曲起,窗外群星闪烁,楼下城市的夜景璀璨,他却无端端生出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隔壁的白宫包厢里,黎九还在折腾,女人的痛苦喘呼声断断续续,顾子宁好不容易强压下的欲火,又有死灰复燃。
他赶紧猛得吸口烟,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在缭绕的白雾中心绪翩飞。
六年前,他22岁,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证明沐沐的死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暗中操纵。
可惜,他势单力薄,即便他是爷爷亲口定下的法定继承人,实力雄厚的顾氏财团,却依旧以爷爷马首是瞻。
他第一次吸烟的时候,沐沐还是个初中生,她喜欢跟在他身后,连他上厕所,也会忠心耿耿的守在门外。
“顾子宁!你抽烟?哼,网上说抽烟的男人,以后生不出孩子!”
小丫头个子不高,堪堪到他下颚,他记得很清楚,他那时桀骜不驯,最讨厌被人说教。
“钟璃穆,你是傻的么?生孩子的是女人,蠢货。”
抽烟不过是随大流试试而已,只是后来钟璃穆出车祸死了,他才终于明白,很多人郁闷悲伤的时候,会接连不断吸烟。
不是为了享受吞云吐雾的快感,只是感伤时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只剩下抽烟一途。
钟璃穆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像是一道魔咒,在顾子宁脑海深处循环往复。
直到两指间夹着的男士香烟燃尽,烫伤他的肌肤,他才蓦然回神。
“黎九,纵欲过度伤身,你过来,我有事儿要说。”
已是深夜,黎九依旧精力十足,隔壁的喘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愉悦又疲惫。
没一会儿,文质彬彬的黎九推门而进,他没有戴他那副装逼用的金丝眼镜,俊秀的脸庞还有细汗流淌,一脸的意犹未尽。
“顾总,找我什么事儿?”
黎九下意识下意识伸手抬眼镜,不客气的坐在沙发里随即询问。
“到我房里来的,是天源集团,M。J项目的首席设计师钟璃穆。”
黎九是聪明人,顾子宁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黎九已经皱眉沉思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然后呢?顾总您就和这个钟璃穆共度良宵?”
看清楚顾子宁微微红肿的嘴角,黎九挑眉雅痞一笑,充满揶揄,据他调查的信息可知,这个钟璃穆,可不像外表看着那样木呆呆的。
“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不过中途楚暮一撞门进来了。”
“黎九,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幕后黑手,如我们所愿,已经开始布局,对我们下手了。”
“你通知小白,要他亲自监视那个钟璃穆,一切的开始,就是从她和我遇见开始的。”
黎九点点头,六年前,震惊整个H城的夫妻档车祸,他还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不过是家族遗弃的落败少年,整日浑浑噩噩,跟在顾子宁身后专门出些不着边的鬼主意。
钟璃穆的事情,以及顾子宁家族的那些烂事儿,他基本算是门清。
顾子宁耐心策划了整整六年,就是为了等到幕后黑手露出马脚的时候。
叶小白哈欠连天,窝在暖和的被褥里,迷迷糊糊接通电话,他依然闭着眼睛,对着手机那头哼哼唧唧。
“黎九,你哪根筋不对了,大半夜鬼来电么?”
“什么?黎九,你给老纸说清楚,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打我哥!”
听到顾子宁被人揍了,叶小白瞬间精神亢奋,一把坐直身子,只顾着讲电话,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白宫包厢里,黎九揉揉鼻梁,朝窗台前伫立不动的男人看了两眼,认命的发挥想象力,硬是将顾子宁被楚暮一揍了一拳头的事情,恢复得七七八八讲给炸毛的叶小白听。
“楚暮一?黎九,你们怎么和这货卯上的?”
“诶,我告诉你们,别小看这个楚二少,他这人平时看着傻乎乎的一根筋,真惹毛了他,甭说放火,他连杀人的事儿都做的出来。”
迷迷糊糊之间,叶小白突然觉得四周有些诡异的安静,他条件性的扭头看向身侧,一声尖叫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黎九,呵呵,那什么,先挂了,有事儿联系,我这边有点事儿处理。”
在男人含笑的注视下,叶小白强撑着装出淡定,几句话打发掉黎九,随着屋里灯光亮起,他中总算看清楚,和他躺一张床,同盖一床被子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黎九?如果我没有记错,全国姓黎的只有一家,称霸黑龙江以北地区的黑道世家,现任当家家主黎四爷。”
“不知道小白刚刚说的那个黎九,和黎家什么关系?”
完全处于游离状态的叶小白艰涩的咽口口水,看着近在咫尺,倘露着半个身子,眉眼含笑的中年美男,秀逗了。
他怎么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的,还有,为毛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钟璃穆一夜好眠,她特意起个大早,借着王淼家的厨房做了白粥,依旧穿着昨天的那套灰色职业裙装,脚步匆匆赶去华西医院。
天边才泛白,医院静悄悄一片,上晚班的护士已经开始例行查房。
打过招呼,钟璃穆才带着保温箱进了钟媛媛病室。
小丫头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明明已经是六岁的年纪,小小的身子骨看着却比四岁的孩子还不如。
“媛媛,妈妈来看你了。”
摸着女儿发黄的一小撮头发,钟璃穆心里五味杂陈。
确认媛媛得的是白血病后,任医生告诉她,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救媛媛。
一种是化疗,但是机率很小,另外一种,则是移植骨髓。
只是可惜,能和媛媛基因相配的骨髓,根本找不到。
任医生说过,在亲人中间找到相配的骨髓,机率非常大,最好是至亲。
她做过骨髓配对,骨髓与媛媛不符,媛媛的至亲,算起来就只有两人。
她的爸爸席慕容,哥哥钟明明,可惜,他们父子俩,消失了整整三年,音信全无。
小丫头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又浑身发疼,她小小的眉头皱得很紧,钟璃穆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那道不该出现的褶皱。
“妈妈……老太太,我不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