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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峻从他那张狭小但绝对柔软舒适的床上坐起身来,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装在身边墙壁上那个小小的顶灯开关。日光灯闪烁了几下,接着那明亮柔和的光线就充满了这间小小的船长室。

徐峻靠坐在床头,望着床那头墙上那些线条简洁的橡木镶板发呆。在几个月前徐峻还在考虑是否要去挪威去参观那个u艇博物馆,而现在他竟然已经活生生的躺在一艘u艇的船长室的床上,而且这不是那种重新装修修饰过的古董而是一艘真正的充满威力的杀人机器。一想到这些,徐峻就深深的感受到命运的奇妙和难以琢磨。

u37是艘刚服役不到两年的9a型远洋潜艇,她几乎还是崭新的,那些老潜艇上的那种肮脏与破败的感觉在她身上根本就找不到,经过了三次远洋巡航后她还是保持着那种整洁干净,所有的设备还像是她刚下水时一样闪闪发光。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吉塞尔的确是个很能干的艇长,至少他是个很爱惜装备的艇长,徐峻从这条战舰的保养上就对那个年轻的上尉产生了非常良好的感觉。

虽然在徐峻的眼里她可以说是很原始,但在这个时代她却是当时德国最高科技的结晶,她代表了这个年代最先进的潜艇技术和设计水平,她是德国的骄傲也是所有海上敌人的梦魇。

u37的艇员们充满着活力和自信,他们相信在自己的手中这艘潜艇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让任何冒犯她的敌人领教到她的厉害。他们都相信在自己手中这艘潜艇一定能够创造前辈们梦寐以求的巨大功勋,而他们自己也将会因为这些功勋而得到家人朋友的称赞与羡慕。

这些年轻的水兵并不是没想到过追求荣誉的道路上他们可能面临的危险,事实上9a型远洋潜艇已经只剩下这三艘幸存下来,剩下的那五艘都在这两年的战斗中相继葬身在汹涌的浪涛之下,五艘潜艇中有两艘还是全体阵亡无一幸免。

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充满梦想的战友们现在正在那深深的海底长眠,但是这些并不能改变他们对他们这项事业的热爱。他们认为为了自己的祖国承担任何风险与痛苦都是值得的,他们是在为祖国而战。虽然他们并没有十分明白希特勒的那些奇怪的战争理由,但是既然战争已经发生,那么每一个德国士兵都该为了祖国的胜利而努力作战,这是士兵的责任这也是战士存在的意义。

既然做了水兵那就该有葬身大海的思想准备。有句话怎么说的,大海是一个勇敢水手最好的归宿。一个水手应该死在海里而不是家里的床上,能够在自己所热爱的大海的怀中长眠是一个水手的梦想。这些就是那些水兵给徐峻的回答。可能是因为徐峻不是水手的关系,所以他对这些回答里的那些浪漫主义思想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徐峻觉得这才应该是与大海搏斗的男人们的思考方式,这才符合这些勇敢的水手们的性格,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热血沸腾。

徐峻看了看船长室墙上那几个小小的指示仪表,现在潜艇正在三十米深的水下以四节的航速前进,看来现在又在通过哪个飞机或者巡逻艇的巡逻区域,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清晨三点,虽然现在还是晚上,但是在大海上月色比自己想象中亮得多,潜艇在被月光照耀着的银光闪闪的海面上行驶会很容易就被那些巡逻机或船发现,特别是在丹麦和挪威那些狭窄的海面上。在进入北海之前潜艇必须这样小心翼翼的行动,这是昨天白天和吉塞尔仔细讨论后一致定下的结论。

艇长室是全艇上最好的房间,当然和那些庞大的水面舰艇那些豪华的舰长室比起来这里简直寒酸到了极点,但是在这条一千多吨的远洋潜艇坚硬冰冷的艇壳下船员们生活空间的狭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够在这里拥有这点私人空间是艇长在这条潜艇上无上权威的体现。

艇长室里被布置的非常的干净整洁,看得出吉塞尔是个很爱整洁和讲究纪律的人。在四周坚硬的钢制墙壁上镶嵌了一层橡木护板,刷了一层淡棕黄色的清漆。那张床占了这个房间几乎一半的空间,在床边靠艇壳的位置是一个简易的金属制办公桌,上面铺了一层木制桌面,包着天鹅绒的桌布。在桌子上方是一排木制文件柜,它们被镶嵌在木制护板里也刷着和墙壁一样颜色的清漆。在桌子的另一边是一把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一个高大的储物柜占了半堵墙,边上是一个小小的挂壁式书架。然后是个海图框,不过现在那里面没有放置海图而是贴满了吉塞尔的私人照片。在海图框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条型沙发。在房间一角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盥洗区,有一个漂亮精致的瓷制水斗和一个水龙头。边上还有放洗漱用具的小架子,一面椭圆型的镜子镶嵌在水斗上方的墙壁上,为了防止在战斗中镜子被震碎还在镜子后面夹了一层软木护板。整个房间带给人的是一种温馨安全的感觉,徐峻对德国设计家在细节上的一丝不苟感到由衷的赞叹。

徐峻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用一只手努力的给自己穿上那双锃亮的皮靴。这双皮靴是他在波兰时定做的,用的是最好的小羊皮弹性十足,所以就算是用一只手也能很容易的把脚穿进这双紧包着小腿的皮靴中。由于是在潜艇这种特殊的生活环境中,所以他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换什么睡衣,军服脱下穿上太麻烦,所以他就只脱了那件金光闪闪的元帅服,连军裤都没脱就上了床,这样不但起床后方便,就算发生什么意外逃命时也不会衣冠不整狼狈不堪。说实话,徐峻对自己的军容风纪是很在乎的,他对自己的外表形象非常的注意。

徐峻解开了那根固定自己手臂的挂带,忍着疼痛套上了那件元帅制服,随后再重新把那只伤手固定在胸前。做完这些后徐峻再仔细上下检查了一番,随后戴上军帽向着那扇窄小的木门走去,他在门边那面小镜子里正了正军帽和那枚骑士铁十字勋章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啊!元帅阁下。敬礼。”

两个在门口站岗的突击队员被突然打开的房门给吓了一跳,等他们看到徐峻后连忙挺身立正持枪敬礼。

“哦?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在潜艇上不需要站岗吗?”徐峻觉得很奇怪,这两个突击队员怎么会违抗自己的命令,在刚上潜艇时徐峻就下过命令在他的房间门口不要加岗,潜艇里的过道已经很狭窄了,再在这么狭窄的过道里塞上两个壮得像头牛一样高大的突击队员简直是在制造混乱,更何况船长室是在军官室和指挥舱之间的位置上,突击队员往那里一站会给潜艇正常的运作造成影响。自己这几个人已经给这条潜艇带来很多的麻烦,实在不能再在他们的工作中造成什么影响了。

“报告元帅,这是吉塞尔艇长的命令,他说不管怎么说一个元帅门前都该有卫兵站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该遵守德**队的传统,特别是海军的舰艇上,等级差别是必须时刻牢记的。他不能看着一个元帅在他的船上得不到元帅的待遇,在生活上他无法做到那一点已经让他非常的遗憾和愧疚了,如果在其他方面还简化对一个元帅的礼仪的话,那实在就太不像话了,所以他就命令我们在这里为您守夜。他说在这条船上他是最高指挥官,从名义上您还得服从他的指挥,所以我们不能违抗他的命令。还有道根上校也同意吉塞尔上尉的看法,他说如果我们违抗艇长的命令的话艇长有权把我们从艇上扔下去,为了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只好服从了他的命令。如果这让您觉得生气的话,我们愿意承受您对我们的任何惩罚。元帅阁下。”一个党卫队突击队上士抬着头昂然的解释到。

“哈哈,我看不光是艇长的命令这么简单吧,你们自己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吧。”徐峻微笑着望着这两个高大的突击队员说到。

“是的,元帅阁下。我们认为您应该在任何时候都显示您的地位和享受合适的礼仪,这是德**队的传统,这是对英雄和勇士功绩的肯定,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那个上士毫不迟疑的回答到。

“是吗?不过这可能会对潜艇上其他人的工作造成影响啊,我不希望这艘潜艇因为军官都被我的两个卫兵塞在过道里而发生什么意外,哈哈哈。好了,既然现在我已经起床了,你们也就不用守夜了,去你们的地方休息吧。别反驳我,这不是建议,这是命令。”徐峻笑着说到。

“啊,这。。。。遵命,我的元帅。”两个突击队员面面相觑的互相望了一眼后,只得向徐峻再敬了一个礼随后转身向着指挥仓方向走去.

他们被安排在军官住舱,在指挥室的后面。这一直让徐峻感到有点过意不去,那些潜艇军官们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自己的随员们睡觉,他们自己跑到士兵舱去和士兵挤在一块,或者索性去鱼雷舱打吊铺。不过总算这条是远洋潜艇,居住空间已经得到很大的改善,还算是有一些空余的地方,如果是那种才五百吨的小型攻击潜艇一下子还真的不能塞进九个人呢。

徐峻回过头来,发现那两个突击队员已经钻过进指挥舱那个小小的圆型耐压舱门。在当时的德国潜艇上只有指挥舱两边的门是那种圆形耐压门,其他的舱室分隔壁的门都是普通的长方型的防水门,艇员在这些舱室之间行动时很方便。徐峻决定还是先不要钻那个小小的圆孔了,他把手插在裤袋里轻松自在的向着艇首方向慢慢的走去。

德国潜艇内部的主色调和那些坦克内部一样是一种干净的雪白色,在雪白色的艇壁上镶满了各种各样的管道和电路,那些管道可以说是这条潜艇的血管,其中任何一条出现问题都可能给这条潜艇带来灭顶之灾。

在艇长室对面是无线电室,水下听音室等作战单位,那是一个个狭小的分隔空间,除了无线电室还有扇木门之外一般都只挂着一幅厚厚的门帘。听音员明显已经听到了徐峻和突击队员的对话,他拉开了那道门帘,看到徐峻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向徐峻立正点头致意。徐峻冲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他现在的工作,那个士兵再次恭敬的点了下头,随后坐回他的座位上重新转动起了他的那个cāo纵手柄聆听起艇外的动静起来。

现在潜艇正在水下潜行,这时使用的是电动机,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噪音。徐峻一想起昨天在水面上航行时柴油机那轰鸣的噪音就感到头疼,不过他对此毫无办法,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潜艇技术的极限了,想要改变这一点按照现在的技术来看有很大的困难,虽然有几个办法可以少许降低一下这种噪音,但是相比之下成本会增加许多并且效果也不明显,而且这时的潜艇水面噪音并不影响她的作战,所以徐峻也就放弃了降低潜艇水面噪音的想法。

由于潜艇已经潜航了不少时候,所以现在潜艇内部的空气实在让人难以恭唯。那种刺鼻的柴油味滑油味和各种人体发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徐峻感到难以忍受,再加上逐渐增加的二氧化碳和其他的有害气体更加让艇内的空气变得浑浊不堪。潜艇内部的气压也随着深度的增加和那些气体的排放不断的上升着,压得人的耳膜感到一阵阵的难受。

徐峻经过无线电室的门口时,透过门上那个透明的圆窗向里张望一了眼。看来在潜行时最安逸的就是发报员了,现在他正抱着一条军毯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看来这个小伙子真的很累了,想想每天收到的那一堆电报,徐峻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在这两天绝对是忙坏了.徐峻轻轻的离开窗口深怕惊动了里面的发报员,然后顺着过道向着军官休息区走去。

军官休息区只有在这种远洋潜艇上才有设置,其他的潜艇只有一个小小的军官室。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划分出来供军官使用的空间,有一张漂亮的转角沙发和一张普通的圆台,军官们可以在不当班的时候在这里休息聊天打牌吸烟,这也是一些低级军官的餐厅,他们就在那张圆桌上用餐,而那些高级军官则在军官室里用餐。德**队里的等级森严,没有特别的原因高级军官是不会这些低级军官在一个餐桌上用餐的。

现在在军官休息区的沙发上正坐着几个军官,他们可能是在等着交班。一个准尉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而两个少尉则正在百无聊赖的打着牌,一个中尉则叼着一支烟正在一张信纸上写着什么,看他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可能是在给哪个漂亮姑娘写情书。

徐峻轻轻的走了过去,但是他的皮靴踩在金属地板上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那个中尉被惊动了,他抬起头向这徐峻的方向望去,结果把他给吓了一跳.这个中尉向弹簧一样从那张沙发上跳了起来。由于他的行动实在太突然不禁让其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没明白怎么回事的他们放下了各自手里的东西,疑惑的转过头向着中尉激动地望着的方向看去。随后他们也像那个中尉一样猛的站起身来,吃惊的张着嘴巴望着微笑着走过来的徐峻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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