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庭渊转身朝着魔宫最深处走去。
周围愈走愈暗,在那层层禁制后,古朴的大门静静伫立着,身上的残魂不知为何又开始哀嚎咒骂,下一秒被魔气残忍地捏碎。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座大门:
那里原先立着一把剑,而如今空无一物。
就像他这个人,兜兜转转,还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顾庭渊笑了下,低声自语:
“那所谓的心魔向来烦人,此生没了倒是多了点清净,可笑的是,本尊如今居然感到几分寂寞。”
“罢了,大概是这魔宫太安静了些。”
他笑声愈发低沉,随即拍了拍手。
漆黑的魔宫底部,磅礴魔气化成的锁链中,一条黑龙缓缓睁开眼睛。
它仰首吐出黑色的龙炎,有些愤怒地撞在锁链上,感受到一股霸道的威压自上方而降后,它先是努力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满脸不情愿地匍匐在地上表示了臣服。
黑色身影如鬼魅出现在它面前:
“本尊需要你的龙炎,做一条此间最坚固的锁链。”
黑龙不爽地抬起头,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打了个冷颤。
*
灵康秘境关闭后引起南州的轩然大波,这座古老的秘境资源之丰富当属南州前三,现在关闭得如此猝不及防,很多以此为生的小宗门都陷入混乱之中。
混乱多了,怨气油然而生,加之前一阵的谣言,便有人说是中州的阴谋,见不得南州有自己的仙法降世,白玉京已是仙门之首,为何还要抢其余大州的机缘等等。
这话也就脑子不清楚的说上两句,明白人都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所谓的“仙法”还难说,怎么就变成人家白玉京万万里外夺宝了。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所以当传闻中的明烛道君坐着白玉京灵舟到达南州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那一晚,不少大小宗门的掌权人都暗暗碰头,私底下揣测白玉京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派这位化神道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有的认为此番是为了示威,有些则不以为然——主要是中州实在富裕得格格不入,南州相比下真的没啥好图谋的。
就这样,白玉京灵舟降落在南州最大城池的第二天,就有人见无数宗门派遣使者前往一探。
他们或满脸愁思或满脸愤怒或满脸迷茫,纷纷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进了灵舟,第三日又或高深莫测或喜笑颜开或若有所思地出来。
搞得没资格进灵舟的势力百爪挠心,纷纷递了好处去各大宗门,想求对方透露点消息出来。
可惜就算是平日里交好的宗门此次都闭上了嘴,问急了就说事关重大,更是让人辗转反侧。
旁人不知晓缘由,只知道从这天开始,南州暗地里那些流言蜚语都被压了下去,各家都敲点自己的小辈要与白玉京修士交好。
白玉京灵舟中。
兰泽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想喝一口,旁边的炮弹就飞过来一头栽了进去。
兰泽:\\\"……\\\"
随着咕嘟咕嘟的喝水声结束,风信鸟蹬了蹬腿又翻过身来,眯着一双豆豆眼盯着自己的主人,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兰泽叹了口气把它从茶盏里拔出来,转身对着身旁的叶微尘开口:
“不得不佩服裴宗主早有谋划,不然任由南州谣言传下去,对白玉京未必有多大的危险,却是暗地里的隐患。”
叶微尘望着手中的一枚丹丸。
散发着奇香的丹丸呈现玉制的颜色,偶尔浮出几道红色的暗纹颇为奇妙,奇香稍一嗅闻就感通体舒畅,让人为之一振。
他淡淡道:“九品万臻灵丹已经几千年未曾有人制成,哪怕是合体期的修士服用依旧有效。”
“延寿,又有几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兰泽笑道:“确实,我也没想到这份悬谷古丹方能在白玉京和凌霄宫的联手下被成功炼制出来。”
“血冶琉璃和临渊池不愧是两家的秘宝。”
兰泽一把掐住正在飞来飞去啄自己头发的风信鸟,眼疾手快捏住又要“出口成脏”的鸟嘴:
“……还以为我真治不了你了?!”
叶微尘将手中精致的丹盒随手放一边,仿佛这差点被各家使者盯出火的极品丹丸并不值得一提。
他望了眼愤怒挣扎的风信鸟,挥出几枚妖丹:
“它灵智已开,努力修炼未必没有化人机会。”
“此为爻月秘境中所得后天妖族的妖丹,或可一用。”
风信鸟一双黑豆眼爆发出巨大的渴望,愣是从兰泽手中挣扎离开,它扇动着翅膀扑到桌上,围着几颗妖丹打转。
兰泽皱眉点了点它:“虚不受补,以你的修为现在还不能服用,待我回悬谷找找有没有助你化用的方法。”
风信鸟急忙啾啾叫了两声,充满谄媚的讨好。
它左右横跳了会儿,这才缓缓凑近叶微尘,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的苍梧,直到成功接近了两步,才愉快又小心翼翼地蹭了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
叶微尘被那毛茸茸的手感蹭了一下,垂眸看着它。
面前的小鸟开心极了,转身从身后的翎羽里拽下最好看的一根放到他面前。
白衣道君缓缓拿起,当面收进了自己的储物之器中。
风信鸟满意地飞回妖丹旁边继续打转。
兰泽打趣道:“你可别太宠着它了,这鸟惯会蹬鼻子上脸。”
叶微尘将目光从蹦跶的鸟儿身上移开,望着兰泽淡淡道:
“我要离开一阵子。”
兰泽愣了下,倒也知道叶微尘不是无缘无故来南州的性子,他不多问白玉京之事,只是挥挥手:
“早去早回啊,道君~”
风信鸟也转过身啾啾了两声。
叶微尘掌中浮现一块玉珏,他望着上面自来到南州,似乎与什么共鸣后越来越虚弱的符箓陷入沉思。
不久后,一道剑光自灵舟中遁离,转眼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