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官爷,这是怎么话说的,奴家可是良民啊,您怎么弄这么大阵仗?”
如月楼的老鸨子,一步三摇的抖着花枝招展的巨物,谄笑着走到陈师爷身前:
“可是奴家上次没伺候好老爷,惹老爷生气了?”
“哎哟,都怪奴家,您快里面请,奴家找怜儿来给您去去火可好?”
“怜儿,快来...”
“不必!”
陈师爷冷着脸:“衙门接到举报,有数名江洋大盗潜入了你这如月楼,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配合咱们抓捕逃犯就成。”
“这...”
老鸨子看到往日那色眯眯的陈师爷,今日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后,也顿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奴家就...”
“站一边去吧。”
陈师爷不理他,伸手一挥,身后上百卫所士兵拎着武器冲了进去。
“追捕强盗,无关者统统闪开!”
但这些官兵哪有一点追捕强盗的样子,对于离开的那些客人,连最基本的盘查都没有。
他们似乎一早就得到了指示,进屋直奔后院的厢房。
“公子,情况不对。”
王月本就没喝多,凑到舷窗一看,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怎么像是冲着老子来的?”
多疑的他,自然不愿出去招呼,决定先从后门溜了再说。
“散了吧,明日你们...算了,到时候再说。”
此时的他,对许圭的身份也不由得开始产生怀疑。
许圭一路可是被刺杀过来的,对这些官兵自然不可能信赖。
甚至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接触到王月,对方才这么急着来杀他灭口。
“走!”
几人迅速离开包厢,向着另一个方向撤离。
葛天和尚本叔早做好了厮杀一场的准备,然而这一路上,却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几人很顺利的来到墙角,正准备爬墙的时候,许圭忽然惊觉不对!
“不对劲!”
“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是咱们,那能是...”
葛天话音未落,两人面面相觑:“不好,是王月!”
“王月决不能死,快回去救人!”
已经爬上墙头的尚本叔,二话不说就跳了回去,脚步匆忙向后门方向赶去。
而另一边,王月拎着自己的外袍,神色慌张的往后门跑。
刚到后门,就看到一个人影,静静倚在门边。
而他的脚边,则是明晃晃的一把钢刀。
“你是何人!”
王月惊惧欲裂,瞪大了眼睛盯着来人:“是谁派你来的!”
来人不答,眼神轻轻向他一瞥,拎起长刀飞身而至!
“救...”
。。。
这次围捕‘江洋大盗’的兵丁,全都是北新关卫所的士兵。
他们无视前院逃离的人众,直奔后院的厢房。
一队士兵踹开了方才许圭、王月饮酒的厢房,却发现空无一人。
带队的百户立即下令:“你们几个小旗分开,往西面搜,其他人跟我去后门!他们跑不了!”
“是!”
“记住,这些‘江洋大盗’穷凶极恶,遇到后不要多废话,直接就地格杀!”
“是!”
等这百户带着人冲到后门时,只见后门紧闭,但门前却躺着一具孤零零的尸体。
“娘的,是谁下手这么快?”
百户奇怪的打量了尸体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
“抬走。”
几个士兵听令,抬起尸体就往前门走去。
站在门外的陈师爷,眼神冰冷中带着残忍。
百户带着尸体直接来到他面前。
陈师爷斜睨一眼:“怎么样?”
“这...”
百户不知道该怎么说:“您自己看吧。”
挥挥手,示意士兵放下尸体,陈师爷蹲下来一瞧,面色也变得古怪。
只见这具尸体,脸上、身上都被砍的稀烂,已经无法辨认本来的面目。
但身上确实穿着王月的衣服,包括随身的饰物,都一模一样。
陈师爷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想鱼目混珠。
他忽然想起什么:“去,把他裤子褪下来。”
“啊?”
百户傻眼,心说这陈师爷都是点什么癖好啊?
“让你去就去!”
“是!”
忍着恶心,百户将尸体的裤子褪下。
陈师爷取过一个士兵的刀鞘,将尸体那物件轻轻搭起,凝眼一看。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嗯,是他。”
百户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问。
“不要侮辱尸体,给他穿好裤子。”
“是。”
一边强忍着恶心和好奇,百户心里一边愤愤不平:
“扒人裤子的是你,说侮辱尸体的也是你,真是官字两张口,咋说都有理。”
百户刚刚把尸体的裤子穿好,另一队去西面搜索的士兵,却押着几个人过来。
正是许圭几人。
说来也是倒霉,他们只顾着赶去西门救人,却没想到半路就遇到了搜索的官兵。
等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若是掏出枪动手,几人当然也有机会脱身。
但这枪,却始终没法开。
之前面对的是刺客,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还击。
但现在面对的是官军,对方又是以‘捕匪’的名义出兵。
倘若对着官军开枪,就算有理也变成没理。
许圭索性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抓自己。
大不了到了带兵之人面前,只要自己表露身份,对方难道还敢堂而皇之的杀人不成?
虽然生命无忧,但此时许圭的心里已然十分失落。
这私访,终究是失败了。
如月楼的门前,此时早布满密密麻麻的火把。
远远地,他就看到人群最前面的陈师爷。
许圭冷冷地站在陈师爷面前,正准备表露身份,却见对方一脸惊愕。
“哎呀,这不是御史大人吗?下官失礼了!”
说着,还狠狠斥责押着许圭的士兵: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追捕匪徒,怎么把钦差抓了!”
许圭愕然,搞不懂陈师爷这出前倨后恭是什么意思。
“你认得我?”
陈师爷笑笑:“钦差大人不认得咱,但下官月前曾去过京师,有幸见过御史大人一面。”
对他的说辞,许圭连个标点都不带信的。
但他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可以走了?”
“当然,御史当面,谁敢拦着?不过嘛...”
“不过什么?”
陈师爷嘿嘿一笑:“下官听闻,督监王月今日曾见一位客人,与许御史打扮十分相似?”
今天许圭和王月见面,如月楼的老鸨子知道,便是见过他俩的客人也不少,瞒是瞒不住的,索性承认。
“不错,本官见王督监有什么问题吗?”
“御史大人要见谁,自然无妨。”
陈师爷忽然冷笑,指着一边的尸体:
“但下官想请问御史大人,为何您才刚刚与王督监见过面,他就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