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话一出口,周围八旗兵顿时状了胆气。
他们可不是怕死之人,之前对蒙古人和罗刹人隐忍,是因为有命令。
现在主帅都开口了,他们哪里还有顾忌。
八旗士兵纷纷拔刀,火枪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蒙古人和沙俄人。
就连远处的炮台,都开始向蒙古军营地和沙俄人营地转向。
“常宁,你……你要做什么……”
桑吉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不是要翻脸吗?翻啊。
今天咱们就拉开架势,干一场。”
“你……你不怕我们打起来,郑匪趁虚而入吗?”
桑吉克满脸的愕然。
“哈哈哈哈哈哈。”
常宁仰天大笑。
“都过去一个月了,我看万正色和施琅是失败了,反正都是死,和你们这群蒙古狗罗刹鬼同归于尽,总好过饿死。”
常宁这一刻终于想通了。
凭着施琅和万正色那点水军,哪里能威胁到南京,还逼得新北军回师?
根本不可能。
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大清朝廷也完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这些天所受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和蒙古人沙俄人大干一场,也算是死在战场,轰轰烈烈。
“火枪队准备,开火……”qqxδnew
鄂扎是个暴脾气,这些天的隐忍,他已经到了临界点,这时直接下令火枪队开枪。
眼看双方就要爆发大战,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脸色全变了。
“别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罗马达诺夫斯基被吓得汉语都说顺溜了。
“恭亲王,咱们不是盟友吗?怎么能打起来?这不让郑匪看笑话吗?”
罗马达诺夫斯基满脸堆笑,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显得十分和善。
“本王的笑话,郑匪看得还少吗?
反正十二万大军是覆灭定了,大清最后的根基已经失去了。
本王只能引颈自尽。
不过在本王死之前,一定要让你们为侮辱八旗军士兵付出代价。”
常宁双眼血红,明显就是不顾一切了。
这一刻,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都怂了。
“恭亲王爷,您误会了,咱们哪有侮辱英勇的八旗士兵之意?
咱们也是因为肚子实在饿急了,才来八旗兄弟营地讨点吃食。实在别无他意啊。”
罗马达诺夫斯基赶紧赔礼道歉。
他害怕了。
剩下这两万开拓团俄军士兵,是沙俄远东开拓主力,绝对不能覆灭的。
真打起来,八旗军固然伤亡惨重,可八旗军有十二万人,蒙古兵只有六万人,沙俄更是只有两万人。
八旗军受重创,蒙古军和沙俄军就得全军覆没。
“别无他意?八旗军已经把大部分马肉分给了你们,你们还来抢。
还因为一条蛇,打死打伤我一千多名士兵。
这就是红毛鬼你所谓的别无他意?这笔账怎么算?”
“这……”
罗马达诺夫斯基急得掌心冒汗。
“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杀马。
既然八旗兄弟的战马杀光了,那就杀我们哥萨克骑兵和蒙古骑兵的战马。分给八旗兄弟食用。
恭亲王爷,您看这样可以吗?”
“什么?杀蒙古马?放……”
“桑吉克将军,你想火并吗?你想全军覆没吗?别忘了你在草原的家人。”
眼看桑吉克要犯傻,罗马达诺夫斯基赶紧劝他。
桑吉克听到“家人”二字,立马就委顿了。
噶尔丹可不是什么仁君,杀人如麻。
如果自己把这七万精锐蒙古军全损失在中原,他杀起自己家人来,跟切萝卜没区别。
“嗯,好,杀蒙古马。”
桑吉克心头滴血。
常宁没想到两人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正在犹豫,一名哨塔士兵突然飞奔而来。
“禀报王爷,大喜,刚刚郑匪部分驻防士兵撤军了。”
“哦?”
常宁,喇布,鄂扎,莽依图,董额,佟国维,穆占等将领,全都愣住。
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可是真正当这个消息传来,反而不可置信了。
常宁和喇布立即拿起望远镜,看向铁丝网外一个个新北军的布防阵营。
果然,一个个阵营都被抽调了不少兵力,部分营地甚至直接抽空,一个巡防士兵也没有了。
“看来万正色和施琅打南京有效果了。”喇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恭亲王爷,这可是件大好消息。”
罗马达诺夫斯基收起望远镜,赶紧走了过来。
“看起来贵军的水师,已经对南京造成严重威胁,郑匪这才不得不抽调兵力南下。
只要贵军水师持续给予南京压力,甚至攻下南京,断了郑匪粮道。
到那时,郑匪就不得不撤军了。
看来咱们还得坚持数日,相信不出十日,就有好消息传来。
这十天,咱们就用蒙古马充饥吧。
桑吉克将军,你说是吧?”
桑吉克怒视罗马达诺夫斯基。可还是不得不点头:“是,就吃蒙古马和顿河马(哥萨克骑兵的战马,金色大马)。”
常宁冷冷扫了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一眼。
“难道万正色和施琅真得手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喇布点点头。
“恭亲王,末将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岳升龙。
“哦?岳将军有什么意见?说。”
自从上次从塔楼掉下来,晕厥醒来后,常宁就对岳升龙客气多了。
他知道,当初如果是早听岳升龙的,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每每想起,常宁悔断肝肠。
此时终于见到一线生机,关键时刻,常宁很重视岳升龙的意见。
“时间太过巧合。
要知道我们营地发生纠葛,郑匪从哨塔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为何偏偏此时郑匪选择了调兵?
难道等我们发生火并的时间,都等不起了吗?
就算南京告急,也不在乎这一会时间。
如果等我们打起来,他们再撤军,岂不从容很多?等我们实力互相损耗后,郑匪就算用少部分兵力,也可以继续围困,何乐而不为?
还有,末将刚才也看了新北军抽调的营垒,都是一些不影响整体防御的穿插垒壁。
似乎郑匪早就做好了撤走一部分兵力的准备,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
要知道,郑匪可是一支二十万大军的队伍,就算想抽走一些兵力南下,也不可能旨到令行。
如果是猝然听闻南京危机,决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这更像是精心演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