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别说了,陈家不能绝后,弟弟不能跟我们一起死。”
陈梦球看向陈梦纬道:“弟弟,待会你千万别为我们求情,郑克均性情暴虐,别牵连了你。
你好好活下去,早点成婚,为陈家延续香火。”
“哥,你放心吧,如果公子真要杀你们,我绝不独活。”
“胡说八道,咱们陈家就剩你……”
“你们吵够没有?”
刘应鳞不屑地扫向陈氏一家。
“陈永华,你个老顽固,让你投降不投降。
现在还在这叫骂,非得把我们都害死不成吗?”
“放心吧亲家。”
这时左都督朱天贵开口。
他和刘应鳞是儿女亲家。
“我已经对岳飞将军说过了,东门是你我携手打开的。
在江苏,刘国轩和何佑绑了郑聪投降四公子,都被厚待。
你我有迎龙之功,不但不会有事,还会得到重用。”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亲家公。”
刘应鳞急忙感谢朱天贵。
“无耻小人。”
陈永华怒视二人。
朱天贵满脸不屑:“无耻小人也比你这刀下亡魂好,等着吧,待会你陈氏满门就要灭了,哈哈哈哈。”
明郑政权分为三派,陈永华,刘国轩和郑聪。
朱天贵和刘应鳞平时就和陈永华不对付,但陈永华位高权重,两人没少被陈永华责难。
如今风水轮流转,当然要好好羞辱这位昔日的明郑第一大臣。
高台之上,郑经拿着郑克均递来的奏折,结结巴巴开口。
“能不能……不杀……”
“不杀谁?”
“不杀……你大哥?”
长公子郑克臧一直跪在下面,一言不发,郑经看着心疼。
当年郑经就是因为郑克臧的娘(郑经的乳母),与郑成功翻脸,几乎就是这件事,将郑成功气死。
郑克臧的娘是郑经最爱的女人,所以郑经也最疼爱郑克臧。
此时他当然不忍看着郑克臧被杀。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郑克臧是监国太子,是郑克均上位的最大阻碍。
自古帝王无亲情,郑克均既然已经选择叛乱,岂会放过这个巨大的威胁。
郑克均看了一眼高台下的哥哥,又看一眼郑经。
“父王,如果我给你个选择,你和哥哥只能留一个,留谁?”
“啊?”
郑经猛然抬头。
看着郑克均微笑的面庞,手中奏折滑落在地。
“都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郑经回想起当年自己继位的场景。
因为自己和乳母私通,郑成功发诏处死自己和乳母,以及刚出生的郑克臧。
是众将拥戴,抗拒王命,并从金门挥师返台夺权。
这才有了他郑经的王位。
郑成功也因为这件事被气死。
如今,历史重演。
“克均,算父王求你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吧,这孩子一生不容易。”
郑克臧因为出身不正,从小被人嘲笑,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这些年一直帮郑经监国,夙兴夜寐,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
没想到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
眼泪滑落郑经脸庞。
偏过头去,不敢看郑克臧被处决。仟千仦哾
郑克均轻蔑地瞥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一眼,捡起地上的奏折。
“父王已对处决俘虏议项,全部照准,岳飞,念。”
郑克均冷冷扫视全场,将奏折扔给岳飞。
岳飞打开奏折,大声念了起来。
“侍卫统领、水军都督冯锡范,凌迟,满门斩首。”
“辅国公郑聪,诛灭满门。”
“陈永华……”
“四公子,饶命啊。”
岳飞正念着,一个凄厉的喊声传来,正是冯锡范。
“公子,不要杀我,我愿意投效新北军。
二公子郑克塽,正在打狗(今高雄)驻扎,有船队数十,还有众多的工匠。
他是我的女婿,对我女儿言听计从。
只要公子能饶我一命,我愿亲往打狗招降二公子。”
冯锡范不愧是聪明人,一语就言中郑克均要害。
郑克均最珍惜的人才,就是科学家和工匠。
在杭州杀那么多人,郑克均也基本没对工匠开刀,全都迁往南京了。
明郑造船技术是一流的,造船工匠更不能杀。
“冯统领,所言当真?”
郑克均也觉得奇怪,承天府现有的工匠人数,大约只有他三年前离开东宁府时的一半。
“当真当真。”
冯锡范急忙点头。
“陈永华这两年想要开发打狗海域,将那里建成一座贸易良港。
所以派了大量劳工和工匠过去开荒。
除了造船工匠,枪炮工匠,农耕好手,医药郎中也不少。”
冯锡范知道抓住了郑克均软肋,层层加码。
“英布。”郑克均大喝一声。
“末将在。”
英布踏步出列。
“立刻率领骑兵,突袭打狗。
郑克塽生死不计,尽可能保住工匠和技术人员。”
“是。”
英布立即离开了望明台,前往点兵。
“那我呢?公子。”
冯锡范希冀地望向郑克均。
“你嘛,照常凌迟。”
冯锡范脸上谄媚的笑容僵化。
所有人尽皆愕然。
英布突袭,明显不如冯锡范去招降,到时候还不知道出现什么变故。
郑克均竟然连工匠都不要了,也要冯锡范的命?
那其他人还有命在吗?
“难不成父亲和兄妹真要被处死?”
这一下陈梦纬真慌了。
“陈永华,经营东宁府十七年,劳苦功高,任福建布政使,总管福建政务。”
陈梦纬都要站出来求情了,听到岳飞念出的处置方略,顿时傻了。
陈永华昂着脖子,正等着砍头,也愣在当场。
“陈梦球,忠义孝悌,治学有方,入南京经史馆,着学做史。”
“天地会莲花堂香主陈珂,任天地会总舵主,统管十八省天地会所有香堂。”
“水军都统丘辉,调厦门水师参将,总理金门至铜山防务。”
“东宁府除刘应鳞,朱天贵外,其余兵将,皆随丘辉北迁厦门。”
岳飞念着处置命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没人料到郑克均竟然对东宁府众将如此宽容。
“看到了吗?连陈永华这等老顽固,都调福建布政,我们主动投诚,肯定升迁江浙了。”
朱天贵对刘应鳞道。
刘应鳞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才要单独宣布任命嘛。”
他们此时终于摸清了郑克均脾性。
郑克均对勾连满清的文臣武将,极尽残忍。
但对自己人,却异常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