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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死之后,魂魄会在第七日回到家里,与亲人告别。

花倾月掰着手指数,终于等到这一天。

这天夜里,南市所有的灯笼都熄灭,只有月清坊的青灯百盏亮着,这是在给花朝的魂魄指引回家的路。

蓉姨娘说大家需要回避,就让大家早早的吃过晚饭,回屋睡下。

花倾月睡不着,蓉姨娘告诉她,“睡不着也要躺在被窝里,硬睡,你娘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你娘回来,要是见到清醒的你,她会放不下对现世的留恋,要影响下辈子投胎的。”

花倾月就听话的躲在揽月楼里,躺在她的书窝里等着睡着后,娘亲到梦里来找她。

一夜过去,花倾月没有做任何梦,她很奇怪,抓到一个姑娘就问,“昨晚有梦到我娘吗?”

更神奇的是,大家好像都做了同一个梦,梦到月清坊歌舞升平一如往日,花朝站在二楼楼梯上俯瞰众人,挥手笑着离去,气氛十分愉悦,没有半点悲伤。

而且所有人梦境里唯独没有出现花倾月。

这让花倾月十分不解,为何跟大家道别唯独撇下我。

她的那个倔脾气又上来,躲在揽月楼里不下来,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

花蓉上去敲门,花倾月永远一句话,“忙着呢。”

花蓉也不便打扰她,是要几天缓缓,只要她人在就好,一切随她折腾。

晚上,洛川从宫里出来也十分惦记花倾月,两日未见不知道她又变成什么样子。

等见到月清坊守卫后,她告知了花倾月头七没有等来花朝托梦的事。

洛川心想,那她一定很失落。

他就加快步伐往揽月楼走去,还没走到揽月楼,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从夜空上方划过,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洛川第一想法是,月清坊遭贼了,随即推翻,谁敢来偷月清坊,先不说没人敢得罪长公主,这里还住着一个天下第一侠盗的徒弟呢。

那这个黑影就只能是花倾月,她大半夜的扛着东西,在乐坊的屋顶上飞来飞去干什么。

他好奇的往黑影飞去的地方走,被守卫拦住去路,守卫提醒他,“洛公子,允许你进月清坊,是指可以在规定的路线范围里去找花倾月。

而不是随便乱闯。”

洛川自知理不直气不壮,点头认错,“对不起,是在下冒昧了。”

等他转身再往揽月楼走时,那道黑影又从他的上方一闪而过,并且迅速的登上揽月楼阁楼。

这下证实,此人只能是花倾月无疑了。

他要上去看看,花倾月为何偷自家的东西,还只是东屋挪西屋。

等他登上揽月楼时,听到门里面叮铃咣当的一阵响动,是些金属器皿散落,碰撞的声音。

还听到花倾月神秘的呢喃声,甚是诡异。

再让他爬一次窗户,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上次的好运。

所以还是直截了当的敲门好了。

三声敲门声,惊到屋里神神秘秘的花倾月,“谁?”

洛川在门外说,“是我,洛川,两天没见,我有点不放心,来看看你,你可以……”还没等说,把门打开吗,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来。

洛川看到一身异族打扮的花倾月,好像自己以前在深山老林里见过的古老部族里的食人族一样。

只是花倾月更显俏皮可爱,没有那么惊悚恐怖。

花倾月说,“进来吧,随便坐。”

可洛川一看,原先摆满书堆的地板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符咒替代,感觉坐在哪里都会破坏法阵的功效。

他说,“我还是站着吧,你那些书呢?”

花倾月说,“被我搬下去了。”

洛川惊讶不已,“全部吗?”

花倾月理所当然的说,“嗯,全部。”

洛川再次惊讶的问,“就你自己一个人?”

花倾月继续不以为然的说,“是啊,我自己。

我自己的事当然要我自己做。

再说我做的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给我送到道观除魔七七四十九天。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洛川暗自窃喜,看来我是她心里重要的人,是可以分享无人知晓秘密的人。

他转换温柔的语气说,“我临走时不是说过,两天后我就会回来,等我回来帮你多好。”

花倾月说,“因为我着急,等不了两天后。”

洛川说,“我听说了头七晚上的事,你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为了见你娘亲一面,对吧?”

听到这里花倾月泄了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不甘心,为什么娘就没到我的梦里来,我要问清楚。

我也要带着微笑的挥手告别。”

洛川也同她并肩坐下,询问道,“那你这一身打扮,是在模仿哪里的邪术。”

问到自己摆的法阵花倾月又兴奋起来,她从腰间掏出一卷羊皮。

洛川打开羊皮卷,看到上面画着的人与花倾月相同的打扮,至于符咒嘛,他还要起身来看,因为这个符咒正坐在花倾月和自己的屁股下面。

他和花倾月撤到一边,他拿着羊皮上的图案和地板上的图案细细的做对比。

地板上的符咒就像羊皮卷上的放大版,一模一样,细节处也被很好的还原,看来花倾月真的费了不少功夫。

估计又没好好吃饭饭睡觉,熬夜弄的。

看着花倾月那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就知道。

洛川疑惑的问,“这么诡异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花倾月说,“就以前跟人打赌,赌赢了,那人给我的,当时他还特别邪乎的跟我说,这是可以召唤亡灵的神奇之物。

我当时没在意,随手丢到我的房间里,头七那天过后我突然想起来,就把它找出来,照葫芦画瓢,我已经模仿了里面的人,图也画完了,接下来就剩摆阵了。

你来正好帮我摆一下。

需要的金银器和乱七八糟的石头可多了。”

洛川看向地上那一堆器具宝石,就是他看着那个黑影来会闪现的成果。

洛川反复的看着羊皮卷,看样子是个老物件,但真要这么宝贵怎么随便就输给别人。

他将信将疑的说,“帮你可以,但是你确保最后被召唤回来的是你娘的魂魄还是别的其它的魂魄。”

花倾月说,“要是能召唤出来点什么,不就说明它有用。

就算这次没召唤出来我娘,那我在研究研究兴许就召唤出来了呢?”

洛川对花倾月的所说的话不敢苟同,但是他知道,她不做内心难安。

为了让她顺心,自己也会陪着她一起,再说,洛川也不信,就凭一个羊皮卷,花倾月自己在这瞎捣鼓就能召唤出地府的魂魄,那世间万物岂不都是儿戏。

花倾月指挥,洛川就按照她的指示把宝石器皿摆好。

折腾了好一阵子。

法阵已摆好,就差施法者入阵。

花倾月表情严肃的大跨步走进阵法中间站定,“洛川,站远点,我要施法了。”

洛川乖顺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好,他倒是很好奇她要怎么施法。

就听花倾月嘴里振振有词,拔出匕首,咬紧后槽牙,在手掌上用力划了一刀,吓得洛川下意识要冲过来。

“倾月,你在干什么?怎么还自残?”

他刚要抬脚冲过来,花倾月一个眼神威慑立马让他缩回去。

万事具备,怎能毁于一旦,花倾月绝对不会允许,谁都不能,现在她理解了跟李觅寒放莲花灯那日,他所说的,凡人的执念。

是啊,现在这个执念轮到她身上,她那时嘴上说的轻松,但真的自己遇到了,才知道怎么会轻易放得下。

她不想就这样跟娘亲说再见,没有面对面的说再见,就不是真正的告别。

她不求轮回里再与娘亲相见,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入轮回。

只是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母亲的离世,即便她的身体现在躺在灵堂里,但缺了灵魂就不是完整的娘亲,她要的是能跟她说句话,对她笑的娘亲。

匕首锋利,刀口整齐,鲜血已经开始滴落下来。

花倾月忍着痛将血滴到安放好的宝石器皿上,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洛川听不清。

此间,窗外本来夜晚静谧,忽然乌云密布,沉沉的向下倾轧下来,瞬间掩盖了差一点就要圆得完整的月亮。

更有数道闪电划破夜空,和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到来。

霎时,狂风骤起,可怜那挂在阁楼上的灯笼,被大风吹的不由自己,左右摇摆。

外面越乱,花倾月越兴奋,看来这法阵是有效的。

反观站在墙角的洛川,不知道自己是该抱着花倾月快跑,还是继续站在这里观摩不靠谱的招魂大法。

他实在不敢相信,就这样就可以召唤亡魂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但是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一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有个缺口的月亮再次出现,还挂在天上。

倾盆大雨终究没有降落,要不是有几盏灯笼被刚刚的狂风吹落,洛川会以为自己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花倾月也感受到了什么,但是不想放弃,所以嘴里并没有停下刚刚的咒语,她越念越快,同时攥紧受伤的手,以痛来掩盖自己招魂失败的心慌。

洛川不忍心再看下去,赶紧上前制止她,扯掉衣服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可花倾月还攥的紧紧的不肯松开。

花倾月固执的说,“洛川,你从法阵里出去,我还没结束。”

洛川说,“够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娘突然离世,她肯定也很舍不得你,之所以她没在你的梦里出现,只是想单独在你的梦里出现而已。”

花倾月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问他,“真的吗?”

洛川真诚的回答,“真的,以后你的梦里会经常梦到你娘的,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不说再见就离开。”

花倾月听着他的话,渐渐放松下来,摊开了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

洛川看到心跟着一紧,下手也太重了,伤口贯穿整个手掌,还那么深,就算伤口愈合,这个疤痕也不会消失。

洛川给她清理完伤口后,对花倾月说,“趁天还没有大亮,回去睡一觉。

我走的这两天,你肯定没有睡过觉。”

被洛川这么一说花倾月还真觉得有点困,眼皮都有点抬不起来。

洛川离开的两天里,她滴水未进,片刻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在搬书画符,是够累的,真的该睡一觉了,以前看话本也没这么拼命过。

她身体开始瘫软,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倒在洛川的怀里。

两天以来她心里一直有一股劲在支撑着她,她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准备了这场法事,她想过结果会失败,但她必须一试。

有时候看似像无望的挣扎,其实是在准备放弃前的最后一博,我尽力了,剩下的我无能为力了,我选择坦然接受。

洛川把她从怀里扶起说,“这次我们不跳楼,我背你下去。”

花倾月也不再跟他调皮,顺从的点点头,无精打采的说,“好。”

洛川把花倾月背在背上,一路走下揽月楼。

花倾月在睡梦中还念叨着刚才的咒语。

这次洛川听到了,咒语是:以吾之血,召唤汝魂,至亲之血,请君入阵。

洛川心里笑她傻,里面的至亲应该不是是至亲至爱的人,而是至亲骨肉的意思吧。

坊主花朝不是你的生母,就算那法阵有效,你的血也不行,还要李觅寒的血才行。

话说李觅寒还在外出公差,他应该还不知道花朝去世的消息。

等他回来,兄妹两个势必会抱头痛哭一场,这次不算,我就不吃醋了。

当他背着花倾月从揽月楼里出来时,花蓉正好往这边来,她睡不着,想去看看倾月在揽月楼干什么。

看到被背出来的倾月,她关切的上前问道,“倾月为何这身打扮,手为何又缠着带血的布条?”

洛川把花倾月刚才在阁楼上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花蓉面色忧虑,“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现在更是入魔了。

可以理解她不接受她娘的死,但是不能这般胡闹。

还好你跟在她身边。

你现在赶紧把她送去房间休息。

阁楼上的东西我来处理。”

洛川把花倾月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她睡的平静后才离开。

另一边的花蓉连夜带着守卫把阁楼所有的东西清理干净。

她们边清理边感叹,这么多东西是怎么在两天之内仅凭一个人搬上来的,她们十个人上下七八个来回才把东西清空。

花蓉说,“累累她也好,免得她心思重不睡觉,这回她能睡个好觉。”

至于那张羊皮,花蓉都没细看,被她丢进做早饭的灶台里,燃烧殆尽,最后还为早饭贡献出最后一点力量,别说,还挺好烧。

花倾月连睡了两天,醒来时也是傍晚时分,中间花蓉来看过她,给她的伤口换药重新包扎,她都没有醒。

洛川晚上从宫里值班回来,也会过来问花倾月手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花蓉告诉他说,“虽然刀口长,还比较深,但是因为她用的匕首刀锋够锋利,包扎及时,愈合的很好。”

听到花倾月手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洛川心里轻松了点,但是她心里的伤呢。

醒来的花倾月依然先去找水,当她想用手拿起水壶时,碰到伤口,她呲着牙说,“好痛啊!”

她看着手上已经换成干净的棉布,包扎的手法一看就是蓉姨娘弄的,那晚的事,她大概是知道了,一会儿见面该怎么解释。

哎呀,不管那么多了,先喝口水,嗓子都干的发苦。

她举起茶壶,也不用茶杯了,直接往喉咙里倒下去。

干涸的喉咙如淋春雨,瞬间被滋润。

这茶还是自己喜欢的茉莉绿茶,喝完一壶,唇齿留香,还想再来一壶。

还没等她品味完嘴里的余香,就听到有脚步声朝这里走来,她赶紧跑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装睡。

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蓉姨娘狡辩。

蓉姨娘带着丫鬟直接进到她的房间,坐到她的床边。

给她拆棉布换药,睡着时的花倾月任人摆弄,也没有痛感。

但此时的花倾月是清醒的,她能感受到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的刺痛,就像一千支蚊子叮咬一个地方,又痛又痒,奇怪用刀划时怎么没觉得这么痛。

还好,蓉姨娘处理伤口熟练,速度够快,要不然真的要熬不过去了。

但是换完药的花蓉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而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以为还在熟睡中的花倾月。

她想说,这孩子怎么这样傻,伤害自己,但也欣慰姐姐没有白疼她。

原本她只是想看着倾月长大,但是长大以后的事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她眼里,倾月始终是个小孩子。

没想到啊,造化弄人,她的亲生父母把她接走了,自从她离开月清坊,花蓉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姐姐说的,离开月清坊成为安府的大小姐,对于倾月来说是件好事,但每次看倾月回来笑得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她又觉得是错的。

血不血缘的,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们做她的家人不好吗?

即便她有一日想离开月清坊,那她和姐姐两个人去求长公主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送到别人的手上。

躺在被子里的花倾月不知道蓉姨娘内心有这么多的感慨之情。

她只知道,蓉姨娘要是再不走,自己就要尿床了。

刚刚喝的茶游走在花倾月的身体里,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她的脚趾已经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她真的要忍不住了。

在尿床和被蓉姨娘打一顿之间,花倾月选择了后者,脸面要紧,蓉姨娘打她也从来不打脸,要是尿床的事穿出去,还怎么在外面作威作福。

蓉姨娘还在那里自顾自的伤感,花倾月跟诈尸一样,噌的,从被子里一跃而起,夺门而出。

吓得花蓉的随行丫鬟,大叫声,“啊!”

花蓉起先是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倾月会突然清醒,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跑出去。

刚刚的伤感之情,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满腔怒火。

她在后面追花倾月,“死丫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就醒了,干嘛吓我。

你跑什么跑?”

花倾月腾不出空给蓉姨娘解释,她也不用解释,花蓉追她到茅厕门口自然知道了,她为啥这么急。

花蓉就在茅厕门口守株待兔。

狡猾的兔子这次没耍小心思,乖乖的被花蓉逮个正着。

花蓉揪住她的衣领,质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花倾月乖顺的说,“也没多久,就您进门前,我刚醒,喝了一壶茶。”

花蓉问,“为何装睡?”

花倾月答,“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

此时花蓉已经没刚刚那么气,语气略显平和,“你说你在揽月楼上面的招魂法阵吗?”

花倾月说,“蓉姨娘都知道了。”

花蓉说,“我当然知道了,那晚突然电闪雷鸣,大风吹的窗户嘎吱嘎吱响,我睡不着,就想去看看你。

结果好嘛,都是你搞得鬼。

你这是在招你娘的魂魄吗?那动静怕不是要把整个地府都搬到人间来。

上次你捡雕塑的事忘记了吗?

一个雕塑就扰的整个月清坊不得安宁。

怎么的,你还想灭了整个东虞呗。

你说你个小丫头,天天的不想点别的,净整这些邪魔歪道。

你还毛都不懂,可把你能耐的。”

花倾月放空所有,听着蓉姨娘孜孜不倦的教诲。

等蓉姨娘停下来时,花倾月装委屈的扑进花蓉的怀里,“那谁让头七那天晚上我娘没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个梦里还没有我,我也只是想跟我娘好好的道别而已嘛。”

向来吃软不吃硬的花蓉最招架不住花倾月整可爱景。

花蓉拍拍怀里的花倾月说,“谁说你娘没跟你道别,你娘提前给你写了一封遗书,说万一哪天意外发生,也好给你留两句话再走。”

花蓉没有把花朝服毒自尽的事情说出来,要是让花倾月知道,还不知道她脑子一充血又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花蓉自尽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服毒的瓶子也在她手里。

她要拿着这个物证顺藤摸瓜。

这毒药不可能出自月清坊,月清坊所有进出的东西都有守卫精细检查。

再说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谁还会想不开。

这毒药无色无味,服毒者看不出中毒迹象,面色还跟活人一样,这种毒药也不是随便就能在市面上买到的。

那就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给姐姐的,她已经把姐姐最近一阶段见过的外人单独列了一个名单,等下葬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她就要好好查查。

这事只能自己去办,报仇染血的事也只能自己去完成。

花倾月一听到娘有信给她,伸手问道,“信呢?”

花蓉说,“信在我房里,本来想让你心情平复一下再给你,但看你这要到闹地府里的样子,还是先给你吧。”

花蓉取出信后,把它给了花倾月。

花倾月接到信,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站在原地用脚尖撞击地板,头也不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花蓉问她,“怎么了?不敢看?”

花倾月说,“不是,是我想问我娘走的时候痛苦吗?”

这个横在花倾月心里的问题,她憋了好久了,因为她见过因为身体痛苦,整日昏迷不醒,梦里浑身喊疼时,娘亲的样子。

花蓉用手捧起花倾月圆润的脸蛋说,“你娘走时,很安详,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就像是平静的睡着了。”

花倾月听到答案后给了花蓉一个大大的拥抱说,“谢谢你,蓉姨娘,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天下第二美的蓉姨娘。”

说完花倾月就跑出去,不管蓉姨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哄骗她,只要娘亲走的时候不痛苦就好。

这回留下花蓉原地站定,感动落泪,孩子长大了,都会说谢谢了。

花倾月拿到信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揽月楼。

她从窗飞进阁楼,发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地上的符咒也被清理干净。

但是她现在不关心这些,她直接坐到地板上,从怀里掏出母亲提前给自己写好的遗书。

她看着信封上的字,花倾月亲启。

看着,摸着熟悉的字体,心里酸楚涌出。

这是娘在多久前写下的呢?

难道娘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信里又会给自己留些什么话?

带着万千疑问她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所有过程她都小心翼翼,怕把娘特意留给自己的宝贝弄坏,以后肯定还要经常翻看。

倾月:

我的女儿,原谅我一直欺骗你的身世。那时的娘,需要你,也许我内心深处也是惧怕死亡的。

所以当你出现时,我又给了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娘要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再体验到天伦之乐,你把我灰白的世界重新铺满颜色。

以前的我总觉得人生是苦的,但是每次看到你的笑脸,我心里就无比的甜。

随着你一天天的长大我也找到了属于我的人生意义,就是一点点帮你实现你心中的自由。

成为安府大小姐,不要觉得内心愧疚,那是你原本的身份。

我护你长大,但是不能陪伴你高飞。

还好,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又有新的人陪着你继续。

我也就能走的安心了。

倾月,你要记住,月清坊永远不是你的羁绊,它是你累了随时可以回来的安乐窝。

但你心里也不能只装着月清坊,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你去探寻呢。

你不是说过,想成为在天空中翱翔的老鹰吗?不知疲倦,飞越大海山川,直到生命劲头。

娘希望你能够实现你的梦想,因为那是娘这辈子无法企及的事,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等花倾月读完信,已经哭成泪人。

她在阁楼里肆意哀嚎,月清坊外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什么怪兽要变身了,但是一看月亮,还没圆透呢。

在花倾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她眼前。

黑鞋的主人洛川蹲下来,用手给她擦拭眼泪,像对着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对花倾月轻声的问,“怎么又哭了?”

花倾月一见洛川,直接扑过去,搂住她又嚎啕大哭起来。

洛川学着花朝以往抱花倾月的样子,摸着她的头,拍着她的背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还是花倾月第一次主动过来抱自己,看来自己在悬崖搭的桥又往前了一步,而且是一大步。

花倾月的哭声又戛然而止,洛川知道她可定又要揩鼻涕了,这次他有所准备,从袖口掏出一堆手绢。

“给,擦吧。”

花倾月看着厚厚一叠的手绢问,“你怎么出门带这么多手绢?”

洛川等不了花倾月伸手来拿手绢了,因为她的鼻涕已经流了出来,眼看就要进嘴。

他赶紧抽出一条手绢,放到花倾月的鼻子上,“乖,用力。”

花倾月就听话的用力擤鼻涕,听那声音,真是储存不少。

洛川给她解释,“还不是怕出门遇见鼻涕虫,给濞涕虫擦鼻涕用的。”

花倾月撅着嘴说,“我也没那么多鼻涕吧。”

洛川说,“你要是嘴硬,那把手绢打开看看。”

花倾月一脸嫌弃的说,“洛川,你真恶心,你擦完鼻涕都会再看一眼的吗?

你真的趣味独特。”

洛川不被花倾月气到,眼睛看着花倾月手里的信问,“谁给你写的?”

一提信,花倾月的眼泪又要决堤,“是我娘提前给我写的遗书,她好像预见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所以给我留的。”

洛川问,“我能看看吗?”

花倾月把信给洛川,洛川看后眼眶也红起来。

大概每个母亲都对孩子都是这般充满无私的爱吧,想想家中老母,虽然小时候没少被母亲用十八般武艺追着打,父亲处罚自己时,她还在旁边喝着茶水磕着瓜子看热闹,说打得太轻了。

就是自己没有遇到事故,要不然母亲也一定会上前为自己抵挡困难的,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回家稍微对母亲好一点。

洛川把信按照原有的折痕折好,放进信封里,情绪一激动脱口而出,“要不今天喝点酒吧,此情此景不喝上一杯,有点浪费。”

花倾月当然拍手叫好。

当洛川看到花倾月手上的伤时,后悔了,他握住花倾月兴奋的手说,“对不起,我忘记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被扫兴的花倾月可不听他这个,“既然提起酒就要喝,我手上的伤没有大碍。”

洛川说,“不行,你蓉姨娘说你的刀口才愈合。”

花倾月甩开他的手说,“我的伤我心里清楚,喝点酒,死不了人。

再说我的桃花醉可是好酒,活血化瘀的功效也是有的。”

不等洛川再劝说一遍,花倾月已经先跳下揽月楼。

洛川没办法,只能飞快的下楼,往桃林跑去。

等他到达桃林时,看到傻眼的花倾月。

花倾月绝望的跪在地上,抬头冲着天嘶吼,“是谁?是谁?

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贼,敢偷本姑娘的酒?”

洛川内心窃喜,表面装作很可惜的样子,走过来安慰花倾月,“既然没酒,那改日我把酒带来,那时你的手也好了,不是更好。”

此时未达目的花倾月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花倾月原本就哭红的双眼,现在因为愤怒更加血红。

她恶狠狠的说,“不行,我今晚一定要喝酒,而且是东虞最好的酒。”

说完她起身,用轻功在前面飞速前进,洛川没办法,又在后面拼命的跟着。

他怕暴走的花倾月再做点什么可怕的事,有了上次招魂的体验,他知道了花倾月是个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狠人,他要跟在她身边,出现危险前及时制止她。

洛川一路跟在花倾月后面,一路跟丢再跟上,最后花倾月停下的地方,让洛川大吃一惊,是皇家的御用码头,专门用来装卸全国各地水运过来的货物,并且暂时安放的地方。

花倾月在隐蔽处等着洛川,洛川赶到后,拽着花倾月,压低声音说,“你真是什么都敢惦记啊!

偷皇上的东西。”

花倾月同样也压低声音,使上全身力量,确保不被人高马大的洛川拖着走,“这东西不是还没进皇宫。

再说我这不是第一回了。”

当洛川听到“不是第一回”时,他愣了一下,然后震惊的问,“那这是第几回?”

花倾月思考了一下说,“这我没数过,就偶尔听到风声说有船要靠岸皇家码头时,会过来看一眼,没准有好酒呢。

你也知道月清坊哪里的客人都有,对月清坊的人也没什么避讳,知道她们都出不了月清坊,对外面的事也不关心。

虽然不会深聊送来的东西里有什么,但是也会露出来点靠岸时间。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会轻功,我可以随便进出皇家码头,而且很多次,都没被发现。”

洛川看着得意的花倾月还是很心惊,“多少次记不请,我就就不问了,那第一次总记得什么时候吧?”

花倾月肯定的说,“十三岁生辰时,师父带我来的。”

洛川先是瞪大眼睛表示震惊,后是无奈的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接下来洛川又苦口婆心的劝说花倾月,“我知道你轻功好,但是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不要再做了,不要觉得这次不被抓到,下次也不会被抓到。

你也跟我进到皇宫的地牢里看过了,知道得罪皇上后的下场。

那里关押的人都是像你这种心存侥幸的人。

你难道也想有一天进到里面去?”

前半段洛川说的话花倾月没听进去,但听到地牢两个字的时候,她猛烈的摇头,“不想,不想,虽然我出生在八月节,长大在月清坊,名字叫花倾月,喜欢在揽月楼里看月亮。

但其实跟夜晚的月亮比起来,我更喜欢白天的太阳。

我可不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我大好年华的后半生。”

洛川得意的笑了一下,果真,自己知道花倾月的痛点。

花倾月也就不再挣扎,被洛川拖拽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花倾月闷闷不乐,洛川知道自己扫了她的兴致,提议道,“要不去醉仙楼看看,要一壶小酒,解解馋。”

一听这个花倾月瞬间高兴的抬起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洛川看着她说,“嗯,我说的,说话算话,失约,下辈子投胎做王八。”

花倾月说,“就等你这句话,走吧。”

到了醉仙楼门口,店小二上前笑脸相迎,“稀客啊,真是好久没来光顾本店生意了。”

花倾月也假客气的说,“是啊,好久没来了,这么热情。

你以前见到我们都是爱搭不理,现在还知道过来迎接,是不是十分的想念我啊?”

店小二给了花倾月一个白眼,“没说你!”接着谄媚的对洛川说,“我说的是这位公子。”

花倾月不服,“喂,好歹我和你认识的久一点吧。

再说,他跟我混的,我才是老大。”

店小二当没听见,直接无视花倾月说,“公子,我这里还有一个上好的雅间,我可以带您过去。”

说着就一路给洛川引路到楼上,把花倾月当透明人。

还边走边跟洛川寒暄,“以前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今日没来啊?”

洛川不语。

店小二就自问自答,“那估计是太忙了,抽不开身。”

洛川还是不语。

直到包厢门口,店小二才识趣的退下,脸上的笑容始终挂着,花倾月真是佩服,差点给他拍手叫好,自己要是这样笑,估计脸都要抽筋了。

没等他走多久又折返了回来,伺候茶水点菜。

花倾月疑惑的问,“你跟这店小二什么时候这样熟了?”

店小二抢答,“因为这位公子和另一位总穿红色衣服的公子一起来,每次点好酒好菜,都是这位一身黑袍的公子结账,小费也给的大方。”

花倾月斜眼看店小二,“怎么我不来的这段时间你还会抢答了,以前我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怎么,小费是不是给太多了?

你信不信我这次白吃不给钱?”

店小二瞬间闭嘴,许是真的花倾月太久没来,忘记了以前老板赌输给她。

他赶紧收敛刚刚的嚣张气焰,“还请大小姐嘴下留情,少糟蹋点好酒好菜。”

给花倾月气的想拔匕首割了他的舌头,事实是她的手已经伸向匕首。

洛川终于出面,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张嘴,花倾月就要“大开杀戒”了,原本就有一身的火气,店小二还非得火上浇油,真是有点活该。

他只是怕闹出人命,才出面给店小二解围,“酒来一壶,小的。”

此话一出,花倾月和店小二同时不敢相信的看着洛川。

店小二疑惑的问,“不是一坛,而是一壶?”

花倾月有点急的对洛川说,“你还真的遵守诺言啊。

说一壶就一壶。

不行,店小二给我来十坛。”

洛川阻拦她,“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店小二,听我的,一壶!”

花倾月依旧坚持,毫不让步,“十坛!”

洛川,“一壶!”

花倾月,“十坛!”

……

店小二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活阎王,一个大金主,到底要听谁的。

最后还是他力挽狂澜,大声说,“停,我有办法解决。”

花倾月不屑的看着他说,“你怎么解决,说来听听。”

店小二故弄玄虚的往外走,“两位就擎好吧。”

等他回来时,不是,是他和另一个店小二一起费劲的搬着一个大瓷瓶出现时,花倾月拍手叫好。

洛川难过的想落泪。

当店小二把大瓷瓶放稳时,满脸通红,也满脸的骄傲,“本店正好有一个酒器,是个酒壶样式,可装十坛酒。

这是我们老板特地找人烧制的,一直没派上用场,刚刚我想起它,就把它抬出来。”

花倾月赞许的说,“几日不见,真是刮目相看啊,你会用脑了。”

洛川心里暗骂,他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事已至此,善于歪理的花倾月占据上风,洛川也无话可说。

不知已经丢了西瓜捡芝麻的店小二,还专门给他们展示了一下,现场把十坛酒倒入一个酒瓶的样子。

刚刚好十坛,不缺斤不少两,满满一大“壶”。

此时洛川的心情,只想自己跳进缸里,把所有的酒都喝了,谁让自己嘴欠,提酒的事干嘛。

这大酒壶用起来也十分方便,阀门一开,美酒流出,花倾月用当年她师父送她的玉杯去接酒。

自己一杯,洛川一杯,两杯相撞,清脆一声玉响。

花倾月举杯一饮而尽,感叹道,“痛快!”

洛川接过酒杯后也慢慢饮下,等他喝完酒时,他这会儿知道这酒杯为什么以前觉得眼熟了,结合今天花倾月所说的,他开口问,“这杯子不会是你十三岁生辰时从皇家码头的仓库里偷的吧?”

花倾月从他手里夺过酒杯又给他满上,不以为然的说,“是啊。”

洛川愣愣的接过倒满的酒杯说,“我就说它这么眼熟,这批进宫的东西,我还同我父亲一起盘点过,当时我就对这个翠绿的酒杯有点好奇,我父亲不让我碰。

没想到最后到你手里了。”

花倾月见他不喝,跟他碰杯,“看来咱们两个缘分不浅啊,值得喝上这一杯。”

花倾月说完自顾自的喝掉一杯酒,再去接第三杯。

洛川心里却难掩的激动,是啊,你我缘分深重,父母是挚友,出生时的娃娃亲,我又从南疆回来把你找到,诸多缘分证明了你就是我命定之人。

洛川高兴的说,“好!既然喝,就喝个痛快,我陪你!”

他突然大声一吼还吓了花倾月一跳,她还是头一次看洛川这么心甘情愿的喝酒,以前他虽然顺着自己,陪自己喝,但是可没这么情绪亢奋过。

她也大声的说,“对,喝就喝个痛快!”

洛川虽然心里是很愿意陪着花倾月醉到天荒地老,可这身体真的不争气,他出去吐了好几次。

而花倾月趁着洛川出去吐的功夫,打开酒壶阀门直接往自己嘴里灌酒。

导致最后酒壶见底时洛川比花倾月清醒些。

洛川看花倾月醉眼朦胧也知道了,肯定自己出去时她偷喝了酒。

他问花倾月,“难不难受,要不去吐一下,吐出来明天不会太难受。”

花倾月摇头,“不,我不吐,这么好的酒,就要在我的肚子里待着,吐出去多浪费。

我,我不吐。”

洛川也不再劝她,把她背起来带回月清坊。

一路上花倾月在洛川的背上睡的安稳。

洛川把她送回到房间,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洛川活动活动肩膀,发现左肩一大块已经湿透,是花倾月这丫头睡觉时留的口水。

刚才她在自己背上没察觉到,现在倒是有些凉。

他又看了一眼花倾月,确定睡安稳了,他从屋里退出去,把门给她关好。

他走下楼梯后,有点口渴,就到旁边的桌子上倒口水喝。

水还没等倒进嘴里,就听门被打开的声音声音,他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被她塞进被窝的花倾月。

她踉跄的从上面直接翻下来,吓的洛川放下水杯赶紧跑过去接。

还好接住了,但是花倾月并不这么认为,她意识不清醒,还以为自己平安落地,起来就往外走。

人肉垫子洛川被砸的不轻,花倾月的膝盖直接击中洛川的后背,他缓了一下才起来,去追醉鬼花倾月。

虽然花倾月是醉酒迷糊状态,跑的依然很快,等洛川追上她时,她已经爬到揽月楼中间,给洛川吓得浑身是汗。

他站在下面大喊,“花倾月,你不要命了,快下来。”

花倾月听有人好像在叫他,往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到,继续往上爬。

她在嘴里还念叨,“今天的揽月楼怎么这么高,我怎么还没到。”

给洛川急的不行,他在下面看着花倾月向上爬,这回她要是掉下来,再去接,那自己就会粉身碎骨,但这都不重要,一定要看准她下落的方向。

好在是洛川虚惊一场,花倾月虽然很费劲,但还是爬进了阁楼的窗户。

见她已经进去,洛川赶紧飞速往揽月楼顶端跑,要说之前还有些醉,那现在彻底清醒了,被花倾月吓的。

当他气喘吁吁,嗓子眼里充满血腥气的冲进阁楼里时,花倾月呈大字状躺在地板上。

至此,洛川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

他走到花倾月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盖上,用手绢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随后他起身去把窗户关好,入秋的夜还是很冷的,怕花倾月酒气未散,再着凉。

当站在窗边时,冷风吹过,他刚刚跑的一身汗也被吹干。

他刚一转身,就被吓一跳,花倾月又站起身来,半睁着眼睛,口齿不清的说,“娘,娘,是不是你回来看我了。”

看来她还是在醉梦中,自己和她娘哪里相似。

但也不想把她弄哭,就顺着说,“是。”

花倾月站得不稳,洛川去扶,花倾月就直接搂住洛川的腰,还摸来摸去,“娘,你这腰怎么粗了?”

然后又摸了摸洛川的脸说,“脸也糙了。”

花倾月瞬间伤感的说,“娘,地府的日子不好过吗?是不是我给你烧的纸钱不够,我再给你烧一车。”

洛川说,“够了,够了。”

花倾月问,“娘,头七你怎么没回来看我?”

洛川说,“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花倾月说,“娘,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人都会有死的一天,但是我没想到,您走时我不在你身边,是女儿不孝。”

洛川说,“这不怪你,世事难料。”

花倾月说,“娘,我把你的哨子留下来来当做纪念,可以吗?”

洛川说,“当然可以。”

花倾月说,“娘,你走以后,我在外面贪玩,再也没人吹哨子叫我回家了。”

意识不清的花倾月把腰间的哨子取下,放到洛川的手上,“娘,你能在走之前再给我一下哨子吗?”

洛川接过哨子说,“当然可以。”

洛川一声声反复的吹着哨子,花倾月听着哨音彻底入睡。

等花倾月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发现手上的棉布又换了新的,看来蓉姨娘已经来过。

对于昨晚,花倾月的记忆只停留在醉仙楼里洛川要背着自己回月清坊,至于之后的事她想不起来,也懒得去想,但是她记得娘亲在她的梦里回来看她了。

门外有人敲门,是花可儿的声音,“倾月,副坊主让你赶紧洗漱,再陪坊主最后一夜,明天就要盖棺下葬了。”

花倾月回道,“好,我马上就去。”

花倾月下床活动一下有点酸痛的身体,发现折磨了她很久的落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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