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位披着粗布、裹着头巾的瘦小少年进了玉城城东的一处宅子。
一个虎背熊腰、炸眉蓬须的男子将少年迎进来。
待门关上,男子恭敬地朝少年行礼:“属下十一,见过主上。”
这人正是东草堂的夫子十一。这次因为刘瑾他们的事,堂中派了他和老六过来玉城。
这处宅子是他们秘密的据点。刘瑾被从坍塌中救出来之后,便秘密转移到了这里休养。
少年扯下头巾,拉下遮着下半张脸的衣领,露出一张抹黑的熟悉面容,正是柳醉玉。
柳醉玉皱着眉,嫌弃地扯下身上披着的外衣,露出里面染血的白裙。
十一大惊失色:“主上您受伤了?”
“别人的,来的时候遇到几个渣滓,顺手收拾了。”
柳醉玉将那衣服扔到一旁,那是她从那些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把这衣服烧了。先给我找个洗漱的地方,我要洗澡。”
十一赶紧指了指:“主上,在那边,您可以在那边沐浴,我带您过去。”
他把人送进去,道:“您在里边稍等,我马上打热水来。”
他跑着往后厨去,跑着跑着才想起来哪儿不对——
不是!主上怎么穿着裙子啊?!
还梳成了小姑娘的苞苞头!
好、好,好可爱!!
十一打了热水提到房间里,他低着头把水给她倒进浴桶,目光却止不住想往上瞟。他想仔细看看主上穿裙子,又不大敢。
柳醉玉手都摸上腰间系带,准备脱衣服了,旁边这个跟熊一样、根本无法忽视的家伙却还瞅她,不知道出去。
她未消的火气上头,冷笑一声:“你也想一起洗吗?”
“不敢不敢不敢!”十一大惊,夺门而出。
他耳尖飘红——
他看见了!主上穿裙子好好看,像个小姑娘似的!
还有那两个花苞,感觉好软,好想摸一摸啊~
柳醉玉:“……”你在想屁吃!
待清洗过后,柳醉玉又换上了那身染血的衣裳。
十一进来看到后,一头问号:“主上,你这样穿上不是又脏了吗?洗澡有啥用啊?”
柳醉玉道:“这身衣服是要穿回去给人看的,洗澡是因为那件外套脏,我恶心。”
十一心说:这件裙子也挺脏的其实……
“行了,带我去见刘瑾吧。”
十一带着她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道:“为了刘瑾的安全考虑,将他救出之后,我们就把他转移到了这边。这段时间,他跟晋岳和柳玄乐住在一处。”
先前,这三人是一同来玉城武役的,也是一同被抓走又被放回来,后来也都一直暂居玉城。
十一笑道:“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他话音刚落,柳醉玉就看到了圆形门内的情景。
两个少年坐在石凳上,一个半趴在桌子上捧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一个啃着果子翘着二郎腿,日子有滋有味。
两人身后,站着头上沾着白布、脖子上裹着白布的刘瑾。
他正两手分别挑着一杆枪,枪头上挂着两壶水。
“渴了。”晋岳咂吧咂吧嘴。
随即,脑袋边缓缓降落一壶水。
晋岳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水壶,抿了一小口,又给刘瑾挂回去。刘瑾憋着一口气将枪身抬平。
柳醉玉缓缓转头看向十一:“相处得,不错。”
十一:“……!!”
居然虐待伤员!还被侯爷撞见!
晋岳、柳玄乐!你们俩兔崽子完了!
刘瑾先看见了两人,心中一喜,手上一松,水壶“嘭嘭”两声,砸了猝不及防的俩人一头。
“我去你搞什么!老子……”晋岳暴起赫然举起拳头,目光却正对上魁梧大汉的死亡凝视,和白衣姑娘的核善微笑。
“子……自在啊~嗯~”
他心肝儿一颤,干笑两声,拳头瘪了下去。
他快速伸腿踹了一脚还懵懵的柳玄乐。
柳玄乐刚擦完脸上的水,一睁开眼就被踹了。
他疑惑地转头,又顺着晋岳僵硬的目光看过去,立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十一沉稳地走过去,双肩的肌肉耸了起来。
晋岳头皮发麻,在十一走到近前抬起拳头的瞬间,流畅跪倒:“夫子啊(????)??!”
十一的拳头打了个空:“!”
“嘿!”十一气笑了,拳头绷得更紧,“你还学会预判了?”
晋岳五官皱在一起,脖子缩进衣领,心道:我命休矣!
“十一。”清冷的声音就是那救命的天籁。
晋岳感受到,拳风吹动了他头上的毛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
晋岳立刻一个翻身,像泥鳅似的就从十一身边溜出去,像乳燕投怀一般冲向小少年,两眼泪汪汪,好不感动。
“侯~爷~”
柳醉玉打了个寒战,淡定抬手,手掌竖在身前,晋岳紧急刹车,还咧着嘴:“侯爷,我想死你了。”
柳醉玉冷笑两声:“看来是闯了不少祸。”
从前,晋岳找她只有一件事,闯祸求庇护。
晋岳尴尬地笑了两声,飘忽的目光忽然定格,他这才发现小侯爷打扮成了小姑娘,刚笑了一声,又注意到那一身血,笑不出来了:“侯爷,你受伤了?”
“没,解决了两个渣滓,不是我的血。”
晋岳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
放心之后,他就忍不住打量小侯爷的打扮了。
看着那漂亮的裙子和可爱的花苞头,晋岳忽然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侯爷要是穿这身去拎枪……
他顿时想大笑,但又从心不敢,憋得脸都红了。
柳醉玉已经抬步往那边走,柳玄乐磨磨蹭蹭地站到她面前,蚊子哼哼似的叫人:“小、小叔叔。”
他就完全不敢笑了,缩得像掉进冰河的大鹅。
“嗯。”柳醉玉鼻子里发出一声回应。
按辈分,王城的柳家一脉辈分比较高,柳醉玉虽然年纪小,但与东海本家中柳玄乐的父亲是一个辈分,柳玄乐算是她的侄子。
她又看向刘瑾,刘瑾这个正经人反应就好多了,只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刘瑾拜见侯爷。”
柳醉玉虚扶他起身,问道:“伤势如何?”
“不碍事,只是一些皮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柳醉玉点点头,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两个低着头的家伙,问他:“他俩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刘瑾连连摇头。
“小岳和小乐两位师兄是在帮我修行。我已经在跟着他们学习枪法了。”
“是这样吗?”
柳醉玉一问,晋岳立刻顶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疯狂点头。
他熟练地给了柳玄乐一肘,那憨憨马上意会,也一起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