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呀——”
“阿钦——”
门口传来惨烈的喊叫,一老一少两个女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冲向那被抬走的男人。
立刻有其他人将两人拦下,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年轻的女子身形瘦弱,肚子上有些赘肉,面色很是苍白,似乎身体不好,一推就没爬起来。还是那年老的爬起来去扶她。
陈青羽一看到这两人,便露出嫌恶的神情:“竟然从绿田县追到这里来!”
绿田县?
柳醉玉与尤川红听在耳中,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陈青羽停下来,斜睨着两人,语气平淡:“魏钦身为家奴,却贪了我陈家的钱,这是他罪有应得。
原本念及你们二人是妇人家,本公子不想难为你们。但你二人若再纠缠不休,本公子便也绝不手下留情了。”
“胡……胡说……”那少妇缓过一口气来,双眼通红,带着哭腔骂道,
“分明是你坑骗我夫君让他欠钱,又逼迫他签下卖身契,还强令他压迫商户……啊!”
陈青羽身后闪出一人,一脚又将她踹倒在地。
老妇人赶紧把少妇护在怀中,用身体挡在那人和少妇之间。
两人抱在一起,泪痕满襟,瑟瑟发抖,却不敢再说一句。
“别找死。”
陈青羽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便带人离去,徒留下两个女子坐地抱头痛哭。
直到客栈掌柜拿了一点钱财,出来劝两人离开。
两人没有接,也没有继续哭泣,互相搀扶着起身,便离开客栈门口往远处走去。
等陈三和这两个女子都离开后,客栈中的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靠,吓死老子了,突然就从上面摔下来,血肉模糊的,老子都吃不下饭喽!”
“这是湖城,又不是他们玉城!来这里也不安生!”
“这陈三真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可不是嘛,尤其是最近,他头上两个嫡亲的哥哥都出了事,这陈三可不就被陈家看重了?那魏钦真是惨,不过也怪他榆木疙瘩,自讨苦吃,唉。”
“陈家出事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呢?陈家老大被困矿洞,挖出来了,瘸了腿。老二啊,也被牵扯进姜家死人的那件事了。”
这边,柳醉玉与尤川红皆是默默在心中记下。
两人立刻上了三楼。
到楼上房间后,柳醉玉刚看向尤川红:“海棠,我想……”
不等她说完,尤川红便一点头:“明白,你去吧,注意时间。”
默契无言,合作顺利,让两人都觉得很舒心。
片刻后,柳醉玉取了一身黑衣,翻出窗户悄然离去。
————
湖城受玉城经济辐射,加上洞仙湖带动,湖城经济较为发达,城中玉石元素鲜明,给人一种奢华富庶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与湖城城东的这片区域无关。
湖城城东与玉城接壤,起初为湖城辖地,但玉城发展起来后,这片区域又被陈家强占,用作洞仙湖资源开发。
然而由于程序不当,被湖城官府上告,两城因此结下梁子。
而相争的这片区域也因此受扰,受到直接的影响。
最后两边谁都没再管,渐渐的,这里成了一片混乱无序的区域。
若说王城的长乐巷是下九流和奴隶的收容所,那湖城城东区,便是两城最穷苦百姓的聚集地。
贫穷是底色,混乱是常态,被两边剥削是存在的最大价值。
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相互搀扶着走进这片无序之地。
这两人正是来往客栈门口的那两人,也就是那个摔下楼的男人——“魏钦”的妻子和老娘。
两人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墙边、地上横七竖八的流民,一边躲开横冲直撞的流浪痞子。
一路走到巷子深处的小破屋时,两人已经被好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打量个精光。或是垂涎女色,或是欺凌之心。
两人尽力避开,却也对那些恶意无计可施。
她们无法完全避开,又没有能力相抗。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家门,是两间破旧的老房子。
她们正准备进家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凶恶的喊声:
“唉!你们两个,站住!”
两人惊恐不已,还没回头,身体就下意识地在发颤了。
少妇身子发抖,握紧了老妇人的手:“……娘……又是他们……”
老妇人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想将力量分享给她,却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说你们两个呢!转过来听见没!”身后的声音更近了。
俩人慢慢地转过身去,却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去瞧。
对面,是五六个壮年男子。
身形还算壮硕,满手老茧,看得出平时是干力气活的。衣服上都打着补丁,很邋遢,流里流气的,仰着下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几个人是这几条巷子里出了名的流氓无赖,平日里最是欺软怕硬,净找些老弱病残欺负,要钱打砸的。
虽然有人报过案,衙门也管过。但这几个就是混不吝的痞子,关几天出来了就变本加厉,根本治不了。后来,官府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这不,这几天,这群人就盯上了魏钦的妻子和老娘。
前几天魏钦出事后,她们娘俩刚搬过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好看见。后来盯了两天,又打听到了家里男人出了事,知道这两个女人无依无靠,便打起了坏主意。
当时,他们就找上来过一次,两人拿些银钱把他们打发了。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这群人又找上门来。
“几位壮士,几位壮士你们行行好。”老妇人颤巍巍地作揖弯腰,“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不容易,前几天刚给过几位钱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娘俩……”
“什么?”为首的瘦猴一听,立马变脸,“放过你们?
放过你们我们兄弟怎么办?饿死吗?
老子凭什么放过你们?”
“几位,求求你们,给老婆子我和媳妇留条活路吧。”老妇人苦苦哀求,“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啊。”
瘦猴身边的一个壮汉走出来,凶神恶煞地大吼一声:
“听不懂我们老大说话啊,哭什么穷,你们男人以前都有钱谁不知道?
别废话!拿钱!”
老妇人哭诉道:“家里刚出了事啊,我们娘俩吃饭都成问题,哪儿还来的钱给几位爷啊。”
“这老不死的听不懂人话!”壮汉大吼着,就拎着手里的棍子上前。
老妇人两人下意识往后躲,瘦猴忽然一抬手,那壮汉不敢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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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弱小是一种原罪,那么强大是否是一种责任?
如果弱小是一种悲哀,那么强大是否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