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欻!”一支箭矢擦过飞起的鸽子的尾羽。
鸽子怪叫着扑棱着飞起,半秃的屁股正朝向两人的方向。
“噗。”某人没忍住喷笑,接着便得到了赵白衣的冷眼。
柳醉玉识趣地收敛笑意,跳下马将箭拔出来,走到他近前,横过来递给他。
赵白衣瞪他一眼,才俯身接过,手指一翻箭矢调转,尾羽一端便敲在柳醉玉头上。
柳醉玉皮实,却夸张得捂着脑袋嗷叫起来。
赵白衣嫌弃地扯动缰绳,带着银兔往旁边挪,顺便避开花枪乱糟糟的毛。
柳醉玉眼睛往上瞟,见他不似生气,才几步跳到花枪身边,重新上去马背。
赵白衣摩挲着手中箭矢,轻叹气。
他的骑术和箭术主要就是这几个月在书院学出来的,水平还真算不上多好。在这狩猎聚集的参与者中,水平就被衬得更低了。
柳醉玉后知后觉自己笑得不厚道,凑过来,安慰道:
“其实你刚才那准头很厉害了,你只练了几个月哎,我当初练的时候半年还没射中一只猎物呢!”
赵白衣丝毫没有被夸奖的高兴,冷静地反问道:“是吗?那你当时练的什么?又是什么猎物?”
“呃……”没有安慰到人还被反将一军的柳醉玉一时尴尬。
她当年练的确实没这么简单。
说是半年,可半年里她同时学习着不下五种武技;所谓猎物,更是天上的凶禽、水中的游鱼。
赵白衣好笑地看着她尴尬的神色,反过来自我宽慰道:
“水平如何我自己有数,用不着你绞尽脑汁笨拙地夸奖。就以我的身体状况,能习练到这般水平,并且踏上猎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柳醉玉最听不得他这么说,立刻皱着眉道:“殿下!你别老说这种话!你身体好着呢!”
“是,是,你说得对。”赵白衣立刻附和。
柳醉玉又道:“再说,水平差点就慢慢练嘛,正好,看看,这不就是最好的训练场吗?”
“我教你啊殿下!”
赵白衣轻笑着点头,在小少年绘声绘色的指导下拉开弓弦。
——
几天时间过去,大多都收获颇丰。
这边,赵承霖借着送回猎物的由头,见了留在山下营帐的太子。
赵承业武艺一般,不是说天赋多差,只是他娇生惯养、我行我素惯了,向来对武道不怎么上心。
这次夏苗秒,他在猎场上转了一圈,累了,便歇在帐中没再去猎场。
反正到时候,赵承霖的大半猎物都会到他这里,帮他补上数目。
赵承霖到太子营帐口,刚要进去却被门口守卫拦住。
赵承霖立刻冷脸:“找死?”
守卫脸色尴尬,坚持拦在门口,道:“太子殿下有要事,还请六殿下稍待片刻。”
“本殿有要事禀告,若是耽误了你负得起责吗?”
赵承霖一脚将他踹开:“滚!”
说罢,他便直接掀帐而入。
一进去,便瞧见一幅香艳景象——
红衣拢凝脂,若玫瑰含冰晶,美人妖媚,美艳入骨。
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与太子的怀抱完全契合,像一滩水一样裹着太子,眉眼含娇,娇喘如兰。
太子赵承业则身体半裸、满头大汗地紧紧搂着美人,伏在美人身上气喘如牛。
他瞪向赵承霖的眼中尚有欲望余韵。
整座帐篷里充斥着一种暧昧的气味。
赵承霖暗骂一声,垂下头不去看,低眉顺眼,面色平静。
赵承业又搂着美人蹭了好几下,狠狠地亲了一口,才将她从怀中挖出来,对她使个眼神。
美人扶着他撅着破皮的小嘴起身,含娇带媚地瞥他一眼,娇嗔一声,拢着薄纱扶着腰肢转到内间去。
随即有内侍为赵承业整理好衣衫,复退下去。
“何事这般冒失?”赵承业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他。
赵承霖扯出一个笑,道:“兄长,为弟心中实在憋闷,特来恳请皇兄,让为弟亲自前往,先教训教训那小崽子。”
赵承业眉宇间嵌着不耐烦,道:“就为这点事?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不用来打扰本宫。”
赵承霖低眉顺眼,唇角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那怎么能行?大事小事,自要是兄长你来做主的。”
赵承业眉宇舒展,但仍是没什么耐心:“就你会说话!行了,想去便去。”
赵承霖刚要退出去,就又被太子叫住。
赵承业皱着眉嘱咐他:“注意分寸,别太过火,给本宫惹祸上身。”语气中透着对赵承霖行事作风的透彻了解。
赵承霖连连点着头退出去。
待出去转过身,他才抬起头,露出含着阴狠恨意的眼睛。
他走出营帐,无声地骂道:废物!
——
另一边,赵北宸很快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赵北宸冷笑一声:“本王这六弟,还是耐不住性子。什么事都敢亲自伸爪子啊。”
“王爷,都已准备妥当。”侍卫北安低声道。
赵北宸点点头,目光悠远,穿过山川林木,望向东南方。
——
这一天似乎风平浪静,很快便过去了。
薄暮冥冥,赵白衣和柳醉玉与那队护卫他们的队伍一同返回。
返程中,赵白衣与安宁交谈:“还未请教将军姓名?”
安宁立刻恭谨而端正地回道:“末将安宁,任苍鹭山别居步兵校尉。”
赵白衣微微一愣,问道:“姓安?莫非是……”
安宁坦然道:“家父安修之,末将出身南部断江府安家。”
赵白衣心中明了。
大郢南部与大亦国隔断江相望,大郢南部、断江江北一片宝地即为断江府区域,古老世家安家便盘踞于此。
前朝安家盛极一时,但经历动乱,如今早已衰败,于是退避王城争斗,隐居江北,很是低调。现今安家家主,便是安修之。如此说来,这安宁乃是安家主家嫡系。
他不解地问道:“本殿虽武艺不精,却也看得出安校尉武艺不凡,安校尉既然又是世出名门,为何只做了这猎场的七品闲散官?”
他语气平淡而诚恳,让人觉得只是单纯的疑惑。
安宁扯开唇角笑笑,平淡地道:“时运不济罢了。”
赵白衣盯住了他光芒黯淡的双眸,加之安宁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心中基本有了判断。
俩人聊得融洽,柳醉玉则不知因何走到一边,明显距离两人有一段距离。
等往那边看过第三眼后,她打断两人:
“九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们抓紧时间回营吧?别在路上浪费时间了。”
“夜里多的是野兽出没,若是出事,我可是有十条命都担待不起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和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安宁立刻抱拳秉手对两人行礼,借口退到两人身后去。
柳醉玉这才又靠到赵白衣身边来。
接着安宁就看到,这位小侯爷赌气一般,拉着九殿下打马向前,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随即还回头看他们一眼。
那个眼神,安宁估计九成是骂人,还有一成是不屑于骂人。
许是先前被他从野猪手里救下,小侯爷觉得失了面子,又或是九殿下冷落,总之是让小侯爷对他生出敌意来。
他识趣地没带这人紧跟上去,只在后方确保两人在他们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