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声炮响,皇帝赵正忠移步到山下。
众人静待皇帝。
赵承业、赵北宸、赵云霄、赵承霖、赵白衣五人分别列于五支队伍前,他们身后便是来自各世家、各书院的参赛者,一部分是伴读之类的亲信,一部分是“随机分配”的人。
最后成绩最优的队伍,会以团队名义得到一份赏赐。
赵承霖闲着,目光就往两边瞟,这么一来就看到了身边的赵白衣跟柳醉玉。
赵白衣穿一身月白色骑装,胯下一匹白马,芝兰玉树,好一个如玉公子。
而他身后的柳醉玉则穿了身兰苕色衣裳,颜色与山色相称,显得嫩得很。
就是胯下那跟夜叉似的马很是扎眼,惹得赵承霖多瞅了两眼。
结果被花枪发觉,偏头看他一眼,喷了口气,又扭回去了。
赵承霖差点气笑了:丑不拉几的东西,这么傲气!
他忍不住把气往柳醉玉俩人身上撒。
两人都是好颜色,可惜一个文弱,一个年幼,怎么看都跟这猎场冲突。更别提两人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几乎都是面如土色,无精打采。
赵承霖忍不住嘲笑,压着声音往那边倾斜身子,道:
“哟,小侯爷不是站错队了吧?你不是跟二哥‘如胶似漆’吗?怎么,二哥不要你?”
柳醉玉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哟,六殿下终于独立行走了?不跟太子黏黏糊糊了?不会是太子把你甩了吧?”
“柳醉玉你!”
赵承霖被恶心得够呛。
圈子里不少人知道,太子玩得花,男女不忌。
见他脸色臭得很,小少年胜利一般扬起下巴:
“不劳殿下您操心。本侯身为九殿下伴读,理应在这个队伍里。还望六殿下的队伍别输给我们,又垫底才是。”
精准踩雷!
往年,赵承霖也有单独的队伍,但他向来是给太子开路、引资源的,是以在诸位皇子的队伍里,年年垫底。
赵承霖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你就在这个队伍里等着吧……希望小侯爷平、安、归、来。”
柳醉玉目光一冷,扭回头去,驱马上前半个身位,到赵白衣身侧,与他交换个眼神。
她又象征性地压低一点声音,道:“殿下,等进入猎场,臣定竭力保证殿下安全。”
赵白衣则温和地点点头,而后面色有些古怪地道:“届时以安全为先,你切记不可冲动,不可与人发生冲突。”
众目睽睽下他说出这番话,明摆着是对柳醉玉平日里行事有所不满。赵承霖听出,就在旁边冷笑。
柳醉玉面上挂上明显的难看尴尬,但还是低眉顺眼地应“是”,而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似乎是为了找回面子,柳醉玉又冷着脸朝身后的队伍道:“大家准备好,都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
“……”无人应声,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
柳醉玉一时下不来台,难堪地扭回头去不再言语。
狩猎正戏未开始,猎场入口这儿便上演了一番好戏。看戏者不计其数,乐得有这么一场闹剧的亦不在少数。
然而,无人知,就在柳醉玉难堪的那转头转回间,已经与队伍中潜藏的人完成了“交流”。
皇帝赵正忠与几位官员策马而来。众人齐齐下马跪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平身!”
赵正忠修为不浅,内息将声音扩散开来。
先是一番照例的鼓舞,而后便是夏苗正式开始。
鼓声隆隆震地,号角呜呜摧天。
“出发!”
一声令下,万马齐发,队伍有序行进,将山川震响。
短暂行进一段距离后,队伍前方的赵正忠手持射日弓,射下第一只猎物。
至此,大规模狩猎开始。紧接着,各队伍朝东方四散开来进入猎场,各自为战。
狩猎开始!
——
进入猎场不过几盏茶的工夫,柳醉玉转头一看,队伍已经只剩下了最前面的他俩。
她心觉好笑:“嚯!殿下,他们溜得都挺快啊!”
赵白衣骑着白马“嘚嘚嘚”走得轻快,云淡风轻地道:“意料之中。”
柳醉玉斜着眼凑近,试探地道:“那……殿下,里边的你的人也一个不留?不怕你有危险?”
赵白衣轻而易举回击:“你的人不也都走了吗?”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柳醉玉轻咳一声:“如果顺利,后面就能见面介绍给你认识。”
赵白衣悠悠地回了句“我也是”。
俩人跟散步似的走着,逐渐走进山林。
花枪好像对赵白衣的白马挺好奇,一直扭头看,要么嗅一嗅,要么试探地拿自己的长毛蹭一下。
那白马一下一下往旁边躲,脑袋都快扭得折了。最后脖子疼得拧回来,又猝不及防被花枪的长毛扑了一脸。
它忍无可忍“吭哧”就是一口,疼得花枪一声嘶鸣,往旁边一个大跳。
“花枪!”
柳醉玉死死地勒着缰绳。
多亏她一直关注着情况,要不刚才那一下差点给她甩下来。
“花枪你老实点!别犯贱!”
柳醉玉没好气地给他一拳。
花枪不开心,又跳,柳醉玉又是一拳。
花枪直磨蹄子,柳醉玉伸手揪住一绺毛,恶狠狠地道:
“你要是不乖,回去我就给你剃干净!”
被抓住毛毛,花枪嗷嗷叫,却安稳下来。
赵白衣一边安抚着自己的马,一边看那边柳醉玉跟自己的马打架,哭笑不得:
“醉玉,你这马什么情况?”
柳醉玉叹息:“性子野,平日里没地撒欢,今天算是‘放虎归山’。”
“这家伙,我看我下去它都得给我两脚。”柳醉玉头疼不已。
这要是看见猎物,不得飞起来?
赵白衣瞧着它奇特的外型,有些好奇:“这小家伙什么来历?”
“小家伙?”柳醉玉脸色扭曲,看看胯下比那白马高出一截、肌肉堆累的大块头。
赵白衣轻笑着解释:“感觉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家伙。”
跟某人分明很像。
“它四岁,正是撒欢的年纪。”柳醉玉道,“它叫‘花枪’。”
“花枪?挺有意思。”
柳醉玉无奈地看着又去招惹白马的花枪,典型地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道:“它是我六岁时的生辰礼,阿爹送我的,据说是他从野兽嘴里救下来的小崽子。好像这家伙是个混血,祖上有野兽血脉,返祖了,所以生得野,性子也野。”
“要不是我一口奶一把草给它喂大,估计现在都够呛能驯服。”
赵白衣笑道:“是你们有缘。”
柳醉玉一边伸手整理它的鬃毛,一边道:“是它有灵性。”
“它在报恩。”
柳醉玉又问起这匹白马。赵白衣道:“御赐,从御马苑挑的,性子很高冷,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说到这儿,他面色有些古怪地道:“说起来,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它生气。”
柳醉玉:“……”
“是我‘教子无方’了。”
赵白衣失笑。
“那它有名字吗?”柳醉玉问道。
赵白衣摇摇头:“没起。”
“那现在起一个呗!来个好听的。”柳醉玉喜爱地看着白马,“它这么漂亮。名字也要好听。”
赵白衣道:“那你来给它取吧。”
“啊?我吗?”柳醉玉犹豫道,“不太好吧。”
赵白衣道:“我想不出什么名字来。”
“那好吧。”柳醉玉应下来,“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儿?”
赵白衣一愣。柳醉玉也一愣,一脸懵:
“怎么,还需要我现在下去看看吗?”